吹響哨子,“哎呦,這是哪家的大小姐來逛廟會了,走得慢慢悠悠、不緊不慢,祖宗誒,整個生產隊都在等你倆,能不能走快點?這一個個小臉長得雪白,臉皮咋那麼厚!”
村民中爆發出陣陣笑聲,其中崔小風的笑聲尤其嘹亮,楊德廣繼續說:“崔小風,你也別得意,你天天跟著那兩個大小姐屁股後頭,革命積極性嚴重下降!”
冬天是農閑季節,地裏沒什麼農活,今天大家的工作是挖河,水窪村地處北方腹地,缺水問題十分嚴峻,尤其春夏時節,常常十天半月不見一滴雨,莊稼幹旱,收成就減產。為此,公社號召各大隊積極挖河修渠,把外麵的水引進來,不就有水了嗎?
村長楊德民響應號召,帶領各生產隊隊長勘察地形,一天功夫,就確定了河渠位置,先繞著水窪村挖一圈,再從村口一路向西挖,跟後窪村的河道彙聚。
水窪村四個生產隊,一個隊負責一條河道,蘇鳴歌所在的第四生產隊被配到西邊道,楊德廣為了早日完成任務,在村長麵前邀功,給每個人劃定了固定長度,不挖完不準下工。
原主身子骨本就弱,再加上蘇鳴歌這個嬌滴滴的靈魂,幾鍬下去,手心就磨出了血泡,孫新芳跟她半斤八兩,鐵鍬都用不靈活,兩個欲哭無淚,今天怕是下不了工了。
這時,楊德廣轉悠到兩人身旁,“哎呀呀,你們這些城裏姑娘,就是中看不中用,細胳膊細腿的,連個鐵鍬都拿不穩,趕明兒我得好好訓練訓練你們,看什麼看,趙林安,你也一樣,男子漢大丈夫,比個娘們兒都嬌氣!”
趙林安雖然是個男人身,但長得白白嫩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也沒比蘇鳴歌強多少,喪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挖著土。
到了下午,一些幹活快的村民差不多挖完了,一個個心照不宣地放慢速度,這種集體勞動,最忌諱冒尖兒,自己提前幹完活兒坐在一旁休息是要挨罵的,幫別人幹又不情願,索性估摸著下工時間慢慢耗,到點完工最合適。
有一個人是個例外,呼哧呼哧老黃牛似的幹個不停,那就是崔小風,蘇鳴歌都看呆了,她一個小姑娘,哪來那麼大力氣,別人三四鍬裝一籃土,她都是兩鍬一籃,堪比一個壯年漢子。
崔小風挖完自己的河道,扛著鐵鍬走到趙林安旁邊,“林安哥,我幫你!”趙林安在蘇鳴歌右邊,崔小風站在他們兩中間,往手心吐了一口吐沫,抓著鐵鍬埋頭苦挖起來。
蘇鳴歌注意到,崔小風幹起活來就像一頭蒙了眼的驢,啥也不顧,隻管一鍬一鍬往下挖,蘇鳴歌悄悄把分界的灰印兒蹭了,有意引導崔小風往左便挖,眼看她下一鍬就挖在自己邊界,蘇鳴歌滿心期待著,崔小風突然收回了鐵鍬,看著蘇鳴歌笑嘻嘻地說,“差點過界了,要是挖到你那邊,我可吃大虧了!”
崔小風替趙林安幹完,也不走,拄著鐵鍬看蘇鳴歌的洋相,“哎喲,使點勁兒啊,你是不是沒吃飯。”
“這城裏的的大小姐就是不行,飯沒少吃,咋就不出活兒呢!”
蘇鳴歌狠狠瞪了她一眼,崔小風笑得更得意了,“看來今天有人不能下工嘍,大冷天我們都鑽被窩睡覺了,還有人在工地上幹活,真可憐!”
在崔小風的嘲諷下,蘇鳴歌心裏憋著一口氣,天色黑透時,終於完成了任務,她全身都要散架了,坐在地上喘氣,久久不能起身。
她和孫新芳在堤壩上歇了好久才回過勁兒來,幹了一天活兒,出了一身的臭汗,蘇鳴歌感到渾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她可受不了這種感覺,問孫新芳怎麼洗澡。
“姑奶奶,都累成這樣了,你還有力氣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