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趕著的是為了我自己啊?誰給我好處花啊?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棗兒!該往心上放的事兒不放,該抓緊辦的事兒不辦,等什麼呢?等棗兒嫁了,你七老八十了,連碗粥都做不出來,天天上養老院蹭飯啊?」
「您別舉著鏟子亂晃把油點子濺一地。」鄭斯琦笑瞇瞇地顧左右而言他。
「你少跟我這兒歪著嘴巴打哈哈!就煩你這樣兒!」
鄭斯儀把胡蘿蔔餅往瓷盤子裡一盛,回身「梆」的一聲把鍋鏟子丟進了水槽裡。
相親這事兒,鄭斯儀在鄭彧三歲的時候就明裡暗裡給他悄悄提了,今年鄭彧整滿六週歲,鄭斯琦還跟個成了精的蚌似的「咬定青山不放鬆」。
說不明白她是真不明白。鄭斯琦儀表出眾,氣質不俗,房車皆有,工作穩定,也就是帶了半大不小的娃娃了,除此之外,哪兒哪兒算不上個「鑽石王老五」。
這麼些年,鄭斯儀看在眼裡的,趨之若鶩的鶯鶯燕燕也是不在少,怎麼就還每一個能入了他鄭斯琦老人家的法眼?
性冷淡不成?還能是個gay不成?
她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初四,我一同學她妹妹回國,我給你安排著見一下。」
「哎您別。」鄭斯琦一下子站直了,「能不擅自做主嗎我親姐?」
「不能。」答得頗是蠻不講理。
「初四有事兒我不去。」
「不去我就把又偷偷摸摸抽煙的事兒告訴棗兒。」
鄭斯琦驚了,「您柯南上身啊?」
「廢話你那一身煙味兒也就糊弄棗兒年紀小,沒心沒肺聞不出來,要是你老婆還在,早一屁股給你踹搓衣板兒上跪著去了。」
「……」
鄭斯儀準備把胡蘿蔔餅端上餐桌,「能成不能成,見一見,英國回來的好姑娘,學歷高,通情理,我瞅著也漂亮。」
鄭斯琦把盤子端了回來,從碗櫥裡拿了瓶尖嘴口的番茄醬,瓶口衝下,對著圓餅低頭畫了幾道。
「回頭把地址發給我,人叫什麼姓什麼多大年紀,也一併告訴我。」
聽鄭斯琦鬆口應了,鄭斯儀的一口氣兒也就通暢了,指著餅上的那個精緻笑臉不住地咂麼嘴,「你就天天拿這小把戲哄棗兒吧,你就哄吧,非哄的她風刮不得,雨打不得。」
喬奉天家裡的燈泡癟了。
當時買的是鐵路四局的老小區,二手房,廁所用的還是老式的鎢絲掛扣燈。平常倒也沒什麼不方便,隻是換起燈泡來頂麻煩,節能燈成了全國通用,掛口燈泡便利店裡早就沒的買了。隻有隔著鐵四局幾站路的一家小五金店裡才有。
一進屋,先摸黑換了拖鞋,才四下摸索著,按開了客廳裡所有的燈。
喬奉天買的房子,房貸還沒還完,麵積也很是窄小。隻是心細手勤如喬奉天,把家整理的還算處處整潔妥帖。
喬奉天好種花草,就在客廳裡支了個原木色的多層花架。伺了油潤革質的龜背竹,葉片豐茂的橡皮樹,和打著橘紅碎蕊的君子蘭。綠蘿好活,就擺了十七八盆,文竹瞧著文雅,就也伺了三四株。
修枝剪葉,播陽灑水,這是喬奉天除了理髮店的生意外,每天的必修課。
既是消遣,也是托付。至於是誰托付誰,一言一詞,還不能說講清楚。
喬奉天摘了圍領,往噴壺裡接了點清水。擰緊了蓋子,往龜背竹的厚葉上,仔仔細細地噴灑著。心裡反覆浮想著曾姐的那番欲言又止似的話。
呂知春是偷跑出家的,三年前,誰都沒告訴。
曾姐說她是二婚,呂知春父親去世的頗早,於是十五歲就帶著他改了嫁。二婚的丈夫是個審計廳朝九晚五的公務員,勤勉本分,老實話少。對呂知春,雖不能說的上視如己出,但也的的確確是上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