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聲音再次清晰起來，回憶告一段落。
宴會廳內，我經過一簇簇相聚一起、高談闊論的人群，步步向以康燁為中心的核心走去。“來來，老康，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對Q集團的辛苦付出，要沒有你，我們會很不放
心呐，你說是吧，老王？”當我走到李德全身邊時，剛好聽到蘭董事這樣說。
李德全向我微微點頭，示意我安靜地在一旁隨行，我隻好從侍者那裏拿起一杯酒，當起人肉布景。
“蘭總真會說笑，您也是集團的董事，要沒有大家的公共努力，又怎麼會有Q集團的今天？老王覺得呢？”康燁不著痕跡地也將皮球踢給王董事。
“哈哈，有道理，都有道理，兩位都是為事業盡心盡力的忙人，王某自愧不如啊。”這位王董事正是宣傳部部長王昕的父親，說話聲音響亮，吐字又快又急，像鋼珠炮似的，看來王昕部長是隨了他的辣性子。
“哈哈，王董事過謙了，您的女兒可是集團的中流砥柱，正所謂虎父無犬女。還有藍董事的兒子，能力過人，能有這樣優秀的員工，我要感謝二位，來來，這杯還是我敬大家吧。”康燁高舉酒杯，率先一飲而盡，其他人紛紛附和，將酒飲下。
我站在一旁，無聲地看著。如今，Q集團的大股東除了眼前的幾位，隻剩下證劵部部長張恒成的父親，其他的股份或被康燁收回康家，或被打散投入市場，以此穩固康家對集團的主控權。而這幾位Q集團的功勳元老雖已榮休二線，但其子女身居公司要職，實力仍不容小覷。
眾人一番恭維，不時傳出陣陣笑聲。我卻暗中苦笑，蘭董事話中有話，恐怕是針對內鬼一事，資本家嘴臉，永遠隻關心自身利益，不顧小人物的喜悲。
愣神間，局麵又發生了些許變化，來自各處分公司的經理、地區負責人以及一些有業務往來的生意夥伴，開始一波一波的前來敬酒。康燁應付自如，從容不迫。
李德全趁機回身小聲對我說：“注意看，這些都是公司工作上的重要人物，平時很難一次見到，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你好好認識一下。”
我稱是，心裏對這些人多加留意，但是實在太多，我想，恐怕到頭來自己隻能記住一小部分，於是不禁皺了皺眉頭，李德全見狀對我說：“怎麼，想一次吃個胖子？你以為你是誰？馮小藝在秘書處曆練了很久才坐穩現在的位置。可惜她不懂珍惜。”
我低下頭，心中的難過，連自己也分不清其中有幾分是源於馮姐平時對我的照顧，有幾分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不安。
思緒紛雜之際，一直未露麵的張董事出現在視線裏，身旁跟著張恒成和康禛。
“來了，大投資家總算來了，最近又看好了什麼項目?”
“哪裏，哪裏。運氣好罷了。”這位業內有名的投資家張董事，很是謙虛：“剛才和康禛部長聊了聊，老康，你兒子不得了啊，很有些想法。”
“哦？是嗎？”康燁嘴角帶笑，向康禛望過去。
“張叔叔過獎了，還要向各位叔叔多多學習。”康禛掃了我一眼，便謙遜的低下頭去說道，“爸，那邊澳洲的投資人想見見您，方便的話……”
康燁看了看身邊的其他董事和生意夥伴。
“康董事請便。”眾人很是配合。
康燁歉意地向眾人微微欠身：“那各位，康某就失陪了，大家玩得盡興。”又囑咐李德全道：“好好招待。”便在康禛的引領下離開。
康燁一走，這邊聚積的人群漸漸散開，隻留下張董事等三人。
我始終站在李德全身旁，保持得體的笑容。
“德全啊，我有時候真羨慕老康有你這樣得力的助手。”張董事與其子張恒成的動作如出一轍，說起話來習慣性地扶眼鏡。
“王董過獎了，秘書處要有什麼工作不周的地方，還希望各位董事多多包涵。”
“哪裏，哪裏，秘書處人才輩出，德全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仔細啊。”王董哈哈笑起來，指著我說道。
李德全介紹道：“這是張曉。”我趕緊向各位董事問好：“各位董事好，我是張曉。”
“哦，這就是最近秘書處很看好的新人啊，看著有點眼熟。”蘭董事接口說。
“蘭董事真是好記性，我以前在人事部工作過，有幸參加過您孫子的百歲宴。”我解釋道。
“對對，想起來了。年輕人啊，好好幹。”
李德全笑笑：“還不謝謝蘭董事？張曉資曆尚淺，但好在做事認真，也很懂分寸。我這個年紀大了的，難免需要幾個幫手。”
我佯作羞澀地抿抿嘴角。
“行，小張我們都記住了，以後有事就找她。”王董事笑言，“不過老李你可不能先服老，咱們幾個的年齡差不多。你這麼說話，真不厚道。改明兒跟我到XX溫泉山莊泡泡泉，保準你生龍活虎賽過小年輕的……”
“王總那可說定了，我還有年假沒放呢。”李德全也不推脫，大方地應承下來。
“好，到時候大家都去，誰也別掃興啊！”
……
慶典進行到一半兒，我借著去洗手間的機會，悄悄從李德全身邊退開。
大廳裏是酒香正酣，洗手間裏卻空無一人，顯得格外寂靜。
“沒想到，認真應付起這些人精來，居然會這樣辛苦。”我站在洗手間明亮寬大的梳妝鏡前，自然自語。挑選了最裏麵的隔間，剛關上門，坐在馬桶上，揉著因穿高跟鞋微疼的腳踝，就聽到叮叮當當的高跟鞋聲在空曠的空間裏響起，接著幾個尖細的女聲開始討論：
“哇，你看到沒有，康禟剛才衝我笑唉。帥死了。”
“康祥不就是那個攝影師嗎?我居然現在才知道，他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康家的兒子各個很養眼，我都喜歡……”
“你太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