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處休息室的門敞開著，我背對著門，低頭放茶葉，倒熱水，沏茶……於青曇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幫王喜處理燙的紅腫的左手。
事情要從今早剛上班開始說起，Q集團旗下的媒體負責人在沒有提前安排的情況下要求麵見康燁，，而按照日程安排，當時應帶著李德全訪港的康燁，卻也幾乎同一時間出現在秘書處，緊接著，除去康礽之外的康家眾子聞訊而來，媒體負責人匆匆離去。一個小時後，
康礽一臉懊喪地趕來，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平時的跋扈，反而有一些慌亂，對在門口等候多時的李德全使眼色詢問情況，李德全卻視若不見，兩人快步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整整兩個小時，再無人進出。直到幾分鍾之前，王喜奉命前去送茶…………
茶沏得差不多了，我小心翼翼地從保溫箱裏取出一套嶄新的烤瓷茶具擺好，另一邊，於青曇手腳麻利地已經為王喜上好了藥膏，王喜倒吸著氣，見我端了東西要走，連忙拉住我，瞅了瞅外麵探頭探腦的秘書處的同事，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氣，隻是衝我做了個摔杯子的動作，然後搖了搖頭。
我盯著他的傷，點點頭，表示心裏有數，一刻不耽誤地走出了休息室。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李德全提攜了我那麼久，我有信心應付這種狀況。”心裏反複叨念，我在秘書處一眾擔心、懷疑、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挺直腰板，可是，也許是近來太過安逸，我一時根本難以掌握克製緊張的方法，茶碟下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進入董事長辦公室之前，必須先經過李德全的辦公室，我沒有想到康禩他們會都等在這裏，結果門開到一半，正好聽到康禟的半句話：“……就隻是這麼罵罵了事？”
我一愣，趕緊補救性的敲敲門，示意他們停止討論，裏麵頓時收了聲，我走進去，發現不見康礽，而其他六個人正或站或坐，或靠或倚，神態不一，但都不約而同的望著我。
“對不起，”我主動道歉，“我不知道各位部長和副部在……”
康祥打斷我：“沒關係。”
康禟問我：“你聽到多少？”
康禩喝了一句：“康禟。”
我立即解釋：“什麼都沒聽到。康禟副部放心。”
康禟冷哼了一聲。
正在這個時候，李德全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見到我，瞪了一眼，小聲說：“杵在這幹什麼？趕緊進去換了茶，把地麵簡單收拾收拾。”
我應著，不再管那六個人的反應，盡量摒除雜念，輕輕扣了扣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康燁的聲音聽不出來情緒，我一手捧茶碟，一手微啟房門，隻空出一個窄窄的身位，閃身擠了進去，將身後種種意味不明的探視隔絕在大門之外。
雖然根據王喜的燙傷，我多少猜到了一些屋裏的情形，但真正看時，我還是被映入眼簾的複雜景象震了一下。
康燁坐在辦公桌後拿著筆不停在寫些什麼，麵上不辨喜怒，與他處理日常公務的狀態一般無二，要不是辦公室裏彌漫著詭異的低氣壓，我一定看不出他的不快；與他相比，站在房間中央的康礽倒是顯得情緒激動，他垂頭站在沙發前，肩膀壓得很低，看起來像是十分悔過的樣子，可是從我這個角度卻分明看得到他把右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還一突一突的，好不可怕。地板上也是一片混亂：有好幾頁散落的文件，零星的茶水混著茶葉灑在上麵，看起來很狼狽，還有打破的茶杯碎片，都集中在康礽的腳邊，他的西褲褲腳被茶水濺濕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