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在和康祥表明去意後,我心裏的一塊大石落了地,有些決定,別人可以不理解,但自己信任的人一定要給自己一些支持,這樣才能讓自己做事更坦然。
顯然,康祥在我心裏就是這樣的存在。
隨著我在s市的時間進入整月倒計時,我的工作態度正日益發生著轉變,從前因為要在圈子裏生存,所以不得不謹小慎微,現在因為選擇了另一種環境,而超然起來,拳腳放開了,竟找回了些初入職場時“拚命三娘”的感覺,該我做的我不推,不該我做的我絕不攬,偶爾心血來潮,就對感興趣的項目企劃出點兒點子。
這種“局外人”的身份讓我如魚得水,李德全雖然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對我這段時間的表現,也很滿意。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下班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零星飄著點小雨,雖比較有意境,卻著實冷得很。我緊了緊大衣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最近幾天,喬慧下班都比我早,聽說是康禩請了幾天事假的原因,至於為什麼請假,喬慧有心和我八卦,我卻無意聽,轉著彎的繞開話題,打聽戴礻我,若說我在s還有歉疚,那可能就是對戴礻我了。
同事們三三兩兩的結伴往地鐵或車站走,我一個人形單影隻顯得頗為寂寥,頭頂的雨點加大了些,涼涼的打在臉上,激起了一個寒顫,我站定想了想,決定還是打車回去,剛準備攔車,一輛黑亮的奔駛卻緩緩靠過來。
我認得這輛車,曾幾何時我對著它發過階級感慨,和它的主人耍嘴打趣,而如今,我麵對一車一人全然沒了說話的意願,於是,它未停,我就轉身走開了。
車裏的人按著喇叭,我不理會,繼續邁著大步,走過了車站。
“張曉,上車,咱們談談。”康禎放下車窗,單手架在方向盤上,讓車貼著人行道慢慢滑行。
“你又想來問什麼?”我目視前方,語氣平淡的說:“我覺得我沒什麼消息能夠提供,所以我們之間沒有談的必要。”
“誰告訴你我要你提供消息的?”康禎的語氣有些生氣,“趕緊上車。”
我充耳不聞。雨水漸大,本就蹬著高跟鞋走水路不方便,在下馬路牙兒的時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沒事吧?”車子一個猛刹停在離我十幾步的地方,康禎下了車,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麵前,發現我沒事,就收斂了擔心的表情,拉住我的胳膊往車邊去。
我使勁掙了幾下,沒掙開,他回頭瞪了我一眼,說:“雨下的這麼大,會受涼的。”
我回視著他,抿著嘴,終是上了車子。
車內,嘩啦啦的雨聲被隔絕在外,雨刷左右擺動,堪堪掃出一片看清前路的視線,一股潮濕的味道彌漫在車廂裏,康禎下車拉我的時候,沒有打傘,由著雨滴大顆大顆地打在他臉上,襯衣濕了肩膀,他並不在乎,隻是專心地開著車。
遠處的紅綠燈交替閃爍著,來往的車輛在龜速前進。我跟康禎各自保持沉默,他緊著眉毛目視前方,我扭頭看著雨水打在車窗玻璃上,留下一個橢圓的水痕,不等這個水痕散開去,又有一個橢圓疊上來。橢圓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玻璃就會有一道道的水痕滑下去,滑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身子一暖,康禎從後座撈過來一條毯子搭在我身上:“擦擦。”
我一聲不吭地拿起來,展開,包住自己的腦袋用力揉搓。
康禎的歎息隔著毯子傳來:“你真不打算理我了?在公司裏碰到我就愛搭不理的,在外麵連我的車都不願坐,話也不答了,是吧?”
“那你想讓我說什麼?”我悶悶地說。
康禎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辭職了?”
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是怎麼樣?不是怎麼樣?”
“那就是說你和張晨聯係上了?”他緊接著問。
我一把將毯子扯下來,瞪著他:“你到現在還不放過我哥?”
康禎眼神一黯:“我隻是想證明一些事情。張晨是關鍵。”
“要證明什麼?你現在如此風光還需要證明什麼?”
他在我的質問聲中眯起了眼睛:“你懷疑我。”
我低下頭,不看他,嘴角卻帶起一絲苦笑,我們之間本不該如此,可是事實麵前,叫我如何不產生懷疑呢?
他見我默認,竟也牽起了一絲笑,自嘲的說:“原來,這才是你躲著我的原因。”
我可有可無地搖頭,心裏掙紮著要不要明確地問他,可是問他,他又會坦白多少,我又會信多少。
我微微歎了口氣:“別說了吧。”把目光調向窗外,想看看走到了哪裏,可惜一片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