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走出教室,盛棲池終於抬起頭來伸了個懶腰。
她把試卷疊好,回頭遞給倪不逾:“你的試卷。”
倪不逾沒接:“我用不著了,你留著吧。”
然後起身從後門走了出去。
盛棲池抿了抿唇,把試卷放在他桌上。
倪不逾去小賣部買了瓶冰水,回到座位時,發現那張試卷又平平整整地躺在了他的課桌上。
他低頭掃了眼,盛棲池並沒有在上麵亂做筆記。
他沒有留舊試卷的習慣,隨手拎起來打算丟掉,卻從試卷裏掉出張紙來。
上麵是一幅素描畫。
畫上是一隻手,手指筆直,骨節分明,是男人的手。
線條流暢明朗,剛柔並濟,在疏密不同的斜線之間將光影變化流於紙上。
很有靈氣的筆觸。
倪不逾掃了兩眼,把畫朝前麵遞過去,“喂,你的……”
他聲音頓住,瞥到那隻手的腕骨處有一顆小小的痣。
某個念頭湧上來,他下意識去瞥自己的手腕。
一模一樣。
盛棲池回過頭,衝他揚了揚眉:“怎麼樣?畫得還不錯吧。”
倪不逾看出她眉宇之間的小得意:“就那樣吧,勉強能參加少兒組的水平。”
“你少在那酸了。”盛棲池果然急了,皺著鼻尖向他下戰書:“不服咱倆比比。”
怎麼總要和他比。
倪不逾微微蹙眉:“說了我不會畫畫。”
“騙鬼呢。”
盛棲池狡黠一笑,正色道:“倪不逾,你真不記得我了?”
第6章 雙重掉馬。(一更)
盛棲池第一次見到倪不逾是在全國少兒美術大賽的頒獎禮上,她獲得了亞軍,倪不逾是冠軍。
那屆頒獎禮請來了著名畫家易安先生,儀式結束後,盛父帶盛棲池去參加了以易安先生為核心的評委團的私人晚宴,作為易安先生的兒子,倪不逾自然也在。
小孩子沒多少耐性聽大人寒暄,盛棲池跟著盛父見完易安先生就獨自跑去了會所後花園,然後在那裏遇到了倪不逾。
那時的倪不逾就已經長得很好看了,盛棲池作為標準顏控,被他的外表欺騙,主動過去示好,結果被冰山小少爺紮了一身的刺。
盛氏在A市赫赫有名,她也是從小被捧在手心裏寵大的,自然不會服軟,兩個人從池塘裏小魚的品種爭論到誰的畫作更出色,盛棲池剛換了牙,說話漏風慢半拍,始終落在下風,她氣急,抓住倪不逾的手腕,啊嗚咬上一口,就咬在他腕骨那顆朱砂痣上。
倪不逾皺眉把她推開,力道沒控製好,她意外跌在大理石台上,嘴巴一撇,就哭了起來。
小孩子之間的幼稚鬥爭被兩位家長迅速平息,易安先生建議他們交換了獲獎作品,握手言和。
“你們兩個互相學習,取長補短,明年再一起參加比賽。”
盛棲池擦擦眼,紅著眼睛對他下戰書:“明年再比,我一定贏你!”
倪不逾:“一言為定。”
盛棲池:“不來是狗!”
倪不逾:“狗才害怕!”
盛棲池:“你才是狗……唔唔”
盛棲池被盛父捂著嘴巴拖走了。
兩個心比天高的小學雞把狠話放得邦邦響,結果第二年誰都沒去參加比賽。
盛棲池因為隨父母搬去霖城而錯過了報名,卻不知道倪不逾是什麼原因。
她隻知道那年的獲獎名單裏沒有倪不逾。
倒是他前一年獲獎的那幅作品被她父母好好地收藏了起來,時時看到,時時感歎。
他們對倪不逾每一句“天賦異稟、靈氣逼人”的誇讚,牢牢釘在盛棲池的心裏,讓她這些年來始終將倪不逾當成那個既生瑜何生亮的假想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