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灃有錢,這一點不用有任何的懷疑。
但是載灃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他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現在麵對的問題是錢無法解決的。
他現在在光緒身邊的地位很高,表現也非常的出彩。雖然老袁在發的公告上說什麼既往不咎,打了幾十年交道了,載灃知道載濤對袁世凱的評價是完全正確的,那個人靠不住。
連張勳這個和袁世凱有點交情的人都知道要準備第二條退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老袁身上,載灃怎麼會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老袁身上?
載灃有自己想法,他覺得自己必須離開中國,離老袁遠遠的他才能感覺到安全。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已經跑了,但是現在阿克波利爾對庫倫的控製非常嚴密,特別是他們這種在政治上有點影響的人,幾乎是處於俄國人的監視之下。
和張勳合作跟他和雷振春談判都是出於一個目的,讓自己活到中國部隊進入庫倫,隻要有了行動自由,載灃絕對不會在這裏停留片刻。
張勳一開始問他要二十萬的時候他給的很痛快,後來要了五十萬的時候載灃就不痛快了。就像雷振春如果問他要一百萬他絕對馬上拿出來,但是要五百萬就不能給了是一個道理。
不是載灃沒有,也不是他舍不得,命都危險了還要錢幹什麼?混了這麼多年,載灃知道,雷振春不可能說拿了自己五百萬倆銀子還讓自己活著回到北京。張勳也是一樣,一旦滿足了他,他不會讓自己等到中國部隊打入庫倫的那一天的。
“張將軍,我手裏真沒現錢了!你也不想想,誰把那真金白銀放在家裏?跟你說實話,前陣子我剛把錢換成英鎊存在英國人的銀行裏麵,你現在要是真的拿不出來!我已經派人去兌換了,稍等數日如何?”
載灃沒有說他沒錢,隻是要等上數日。事情走到今天可以說是要分外小心,不能滿足他們也不能完全拒絕他們,要讓他們感覺到自己還能擠出來錢。這可是一個技術含量很高的活,一個不留神做錯了,腦袋可就被人摘了。
張勳的手指在桌子上麵敲擊了幾下,可以說載灃的策略是完全正確的,稍等數日,這數日是多長時間張勳也不知道。
想了一會,他眼神十分的誠懇說道:“不是我不願意等,隻是現在可能容不得我們等了。突擊隊就在庫倫,楊打鬼正在追俄國人的大軍,這仗什麼時候打起來什麼時候結束沒人知道。要是在人家事情辦好了咱們還沒什麼動靜的話,恐怕日後不太好說話。”
載灃點頭:“這我知道!可問題是銀子是硬頭貨,沒有就是沒有!若是平日,我在俄國人的銀行就可以兌換了。但是現在局勢緊張,俄國人現在有多猖狂您不是不知道,昨天就是因為一封南邊來的信,蘇察布一家被殺了一個幹幹淨淨,我要是去兌錢的話,可能明天您就見不到我了。”
張勳當然知道,在戰場上麵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這裏的俄國人真的有點瘋了,他們對庫倫的控製欲望更加的強烈。蘇察布是光緒多少年的侍衛,蒙古人,現在是庫倫禁衛軍的統領,就因為一封似懂非懂的信件,全家三十餘口無一逃脫厄運。
他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水:“王爺,那您給個大致期限,這款幾天能到?”
載灃思考了一下,隨即伸出五個手指:“五天!五天之後,五十萬款項我必然籌齊。”
“好吧,那我們就再等五天。”
兩個人剛剛說定,門外的管家這個時候進來遞給載灃一份通告:“老爺,俄國人剛剛頒布的通告,說是從今天起,晚上實行宵禁,皇上讓人來通知您去皇宮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載灃點點頭:“嗯,知道了。張大人,我們的事情就這麼說了,這幾天您不用再派人來,我這裏被俄國人盯的很緊,走動多了恐怕引起他們懷疑。”
張勳也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準備離開:“好吧,隻要王爺把事情放在心上,我這裏自然就知道該怎麼辦了。告辭了。”
“不送。”
等張勳的身影離開了載灃在庫倫的王府的時候,載灃才發出一聲歎息,轉頭對那管家說道:“你來的剛剛是時候,有什麼消息沒有?”
那管家馬上說道:“回爺的話,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了載濤主子,主子幫著又探了一下楊打鬼的口風,瞧著那意思,他是不想放過咱們。”
載灃聽後長長一聲歎息:“成王敗寇自古如斯,如今人家得了天下,覆巢之下豈能有咱們容身之所?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
管家的腳步往前湊了一步,說道:“楊打鬼還讓貝勒爺給王爺傳個話,他說怎麼處理咱們要經過日後的法庭審理,千說萬說也不能逃了這個程序,不用再派人去找他談什麼條件,現在沒什麼好談的。這是他的原話,隻是後麵還跟了一句,如果咱們能保證庫倫的穩定,能把那位抓住,當可減輕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