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掌心的百合,經過十幾個小時,百合已經凋零了,花瓣焉焉的,在暗夜裡,像黑色的花。
寂靜。
窒息。
這間房,像是一個密不透風,沒有聲音,不見光亮的洞,被世人遺忘。
陸越指尖小心翼翼觸碰著百合的花瓣,很輕很輕開口。
「媽媽,我想你了,你會想我嗎?」
匡!
下一瞬,回應他的是一聲碎裂聲,一小塊邊角玻璃裂開,摔得幾小塊玻璃下來。
陸越緩慢抬頭。
一束光從碎裂的花窗照進來,像是日出的太陽,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陸越正疑惑,那被砸開的玻璃處,忽然冒出一張精緻小臉,蹭了不少灰,像是隻小花貓,但是烏黑的大眼睛卻亮得驚人,比太陽還要耀眼。
陸越看呆了。
「真的在!」
屈少司看到陸越驚喜不已,差點從樓梯摔下去。
穩好身體,他右手抓緊手電筒,騰出左手沖和他對望的陸越揮了揮,嘴角都快笑飛到耳邊。
「嗨,小陸越不要怕,哥哥來救你了!」
番外3
屈少司醒了。
他坐起來茫然四顧,床頭亮著一盞燈,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橘子香。這氣味屈少司記得,前幾天楊明嵐給了他一套香薰,讓他擺房間舒緩心情。
陸越睡眠不好,他在他房間擺了薰衣草香薰助眠,他自己房間是甜橙。
這是他的房間。
剛才的場景歷歷在目,他清楚記得教堂裡,陸越那雙亮得耀眼的眼睛。
竟然是一個夢。
屈少司揉了揉眼睛,他嘴巴有些幹,掀開被子打算出去喝杯水,結果手一動,碰到一塊溫熱的皮膚。
屈少司唰地扭頭,就看到睡他旁邊的陸越。淺淺的橘色光線落在他眉眼處,和夢裡的小陸越一模一樣。
陸越睡得很安靜,如果不是碰到他的手,屈少司都不會發現他。
雖是同居,但兩人一直是分房休息。
屈少司瞇眼看了一會兒陸越,忽然撲上去緊緊抱住陸越,死勁往他懷裡蹭。
陸越眼皮動了動,並沒有睜開眼,隻抬起雙手圈住在他身上為所欲為的屈少司,嗓音低沉沙啞:「別鬧,困。」
屈少司反而越來越用力,他嘟囔:「我想抱你。」
陸越一下掀開眼簾,垂眸就看到胸口那顆毛茸茸的頭,陸越清醒了,他確認一遍:「你要抱我?」
屈少司腦海全是夢裡的小男孩,黑暗裡,抱著幾朵百合,仰頭眼巴巴看著他。
我見猶憐!
必須給一個大大的擁抱!
屈少司重重點頭:「抱……」
剛發出一個音,一陣天旋地轉,屈少司瞬間被壓進柔軟的床墊。
視線一黑,密集的吻不斷落到他的額角,眼睛,嘴邊,屈少司傻了。
「你幹嘛?」他問。
陸越手滑進被子,用氣音說:「你不是要抱我?我同意了。」
「嘶!」下一瞬,屈少司渾身緊繃,白淨的臉透著緋色,「我說的是正經的抱,不是……」
陸越手下一快,屈少司聲音弱了下去,他眼裡很快浮上一層氤氳的水汽,連近在咫尺的臉看著都有模糊了。
屈少司手不自覺抓緊陸越的肩頭,嘴唇像是熟透的蕃茄,微微張著嘟囔:「你又故意……唔……」
餘下的話被封回嘴裡,這次的吻不再暴雨,而是溫柔繾綣。
綿長的一吻和掌心的釋放同時結束,陸越才挪開唇,若有似無吻著屈少司的嘴角,低聲問他:「阿司,舒服嗎?」
屈少司腦海空空,他視野裡的男人依舊模糊,可是那股獨屬於陸越的氣息令他無比安心。
緊接著,他清醒了幾分,時間漸漸過去,偶爾有水滴落到他長長的眼睫。
屈少司知道,那是陸越的汗水。
他盯著忽明忽暗的天花板,腦海又浮現昨夜的夢,夢裡黑暗的教堂,夢裡獨自淹沒在黑暗裡的小陸越,眼睛莫名有了濕意,在昏暗的光線裡泛著不明顯的水光。
幾乎是立刻,陸越發現了。他溫柔吻掉屈少司眼角的淚水,停住柔聲問:「疼?」
屈少司搖頭,聲音很低:「沒有。」
「那怎麼哭了?」陸越捧住他臉,藉著微弱的燈光打量他,「讓我看看。」
屈少司立即別回頭,閉上眼嘟囔:「真沒什麼,不用看。」
陸越笑了一聲,壓低頭親暱地蹭著屈少司光滑的側臉:「你哭了我還怎麼做,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屈少司其實不想說,他覺得那個夢很荒誕,最重要,他希望那僅僅隻是個夢。陸越已經很慘了,他不願意小小的陸越,也曾遭遇過那冰冷的黑夜。
屈少司扭頭,睜眼對上了男人春風般溫柔的黑眸,他吸吸鼻子,小聲說:「陸越,我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