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2 / 3)

朱文姝見雪代眼中的星星越發明亮,才意識到,那是雪代的眼淚。

“我有罪,我一直在犯罪。”

“別說了,徐醫生。”魏嵩急得直出汗,好好的人怎麼就突然看不開了呢?

時間仿佛回到了初見雪代的那一夜——也是個夏天,朱文姝和毓殊圍在雪代身旁,沉靜憂鬱的雪代問著“為什麼救我”。

“和徐醫生比,我不是個好醫生,但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朱文姝咬牙把纏在雪代脖頸處的布條打結,“你撞死了士兵,總歸是救了我們的,又何必自責呢?”

話音剛落,朱文姝隱約看見一隻纏著布條的拳頭砸在雪代的臉上,一朵血花在雪代口鼻處綻放。

所有人看向那位實施暴力者——毓殊搖搖晃晃地坐在垛子裏,靠著一條胳膊支撐上半身,她那原本就傷痕累累的拳頭,此時更是跟著雪代的鼻子一起添彩。

“一睜眼就聽見某人尋死……”毓殊喘著粗氣,“人命竟然是這麼卑賤的嗎?”

朱文姝驚呼:“她受傷了,你還打她!”

“有我傷得重嗎?啊?我看就是沒人教訓她,欠收拾。”

毓殊掙紮著站起來,她見姐姐守在雪代身旁,都不帶扶自己一下的,頓時扭頭冷哼。

“老天爺!我剛看到你的時候,差點以為你要咽氣了!”魏嵩震驚。

“一邊涼快去,你誰啊?敢咒我。我好著呢!”

話是這麼說,毓殊動一下,就會覺得全身劇痛。

“死丫頭這就不認識我了,我老魏啊!”

“大黑天的,誰能看得清?你臉發光啊?”毓殊咬牙,末了,拽著雪代的領子,“別讓我動力氣,你自己起來。”

朱文姝扶著雪代起身,眼睛卻是閃著光,落在毓殊身上:“毓殊……”

眼看著某人又要流淚,毓殊也不氣了,她仰頭露出笑靨:“姐姐,你看我活蹦亂跳的呢!”說罷,她掙紮著起來,金雞獨立原地跳了一下。

“死丫頭,你悠著點。”魏嵩扶著毓殊,“我們往北走,你這腿行嗎?”

“不行,我左腿疼右腿沒知覺。”

“你真不客氣……好吧,我背你。”魏嵩蹲下`身子。

“我不用你背。”毓殊看向遠處的城市,“為什麼要去北邊?這是哪?”

“蘇國人在北邊有個聯絡點,他們會保護你們的。”魏嵩起身說,“這是新京城外。”

“往北走多遠啊?”毓殊問。

“三百多公裏吧。”魏嵩說。

“用走的?”

“你傻啊?當然是坐火車。”

“你才傻,坐火車,鬼子萬一炸鐵路怎麼辦?”

“你更傻,在南方鬼子沒占領的地兒,他們才炸鐵路。這滿洲的鐵路哪一條不是他們自己的啊?鬼子沒道理炸自己的鐵路。”

“好,鐵路都是他們自己的。那還走什麼?我們把他們的鐵路破壞掉好了。”

“你腦子抽了,怎麼從坐火車跳躍到炸鐵路的?”

“我不想逃跑,隻要我還活著,我就和小鬼子死磕到底,我不會讓他們好過!不然我怎麼對得起犧牲的先烈……”毓殊舉起拳頭,憤慨激昂,吧啦吧啦說了好長一串。當初團長動員作戰開會也不過如此。

“行行行,不過我們沒炸|藥,怎麼炸啊?”魏嵩問。

朱文姝抱著大提琴箱:“我這兒還有點子彈,拆開裏麵有火|藥。”

魏嵩嗤笑:“那點火|藥也就夠把螺絲釘炸飛。”

“哼,我剛才說的是破壞掉,可沒說是要用炸的。給我找根粗點的麻繩,我就能把螺絲都給卸了!”毓殊指著眾人,“除了母親和她的小孩,剩下的人都去給我找粗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