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毓殊湊過去。
“我先說好了,待會兒無論看見什麼,你都別驚訝,別讓你姐聽見。”
“行。”毓殊點頭,眼看著魏嵩從懷裏掏出一張相片。
相片照得比較歪,一看就是偷拍的。不過畫麵十分清晰,上麵是個穿著花棉襖深色棉褲的村婦,年齡在五十歲上下。村婦正坐在板凳上剝曬幹的苞米棒子,跟旁邊的人閑聊——她一笑,露出自己參差不齊的牙齒。
村婦一張方臉,生著懸膽鼻,頗有男相。
毓殊捏著照片的手微微發抖。沒想到,有些事真讓她猜中了。
“我出去一下。”她把照片還給魏嵩。
“你冷靜一點。”魏嵩提醒。
“我冷靜得很。”
求生欲極強的人,無論如何都是死不了的。曾經的毓殊為了生,可以在金芳珍麵前流淚假裝求死,這是順應了敵人的逆反心理。
那麼,一個被判處死刑的人,也是有可能在腐敗的社會下逃脫製裁的。
天皇是島國最大的戰爭罪犯,不也因為米國人的利益還好好活著麼?還找個理由說什麼“天皇是島國人的精神領袖、神之化身,不容問罪”,淨扯王八犢子。
錢,在資本主義社會中,錢是萬能的。如果錢沒能解決問題,那麼一定是不夠多。
作為民族罪人,金芳珍的死刑是禁止民眾圍觀的,這待遇和其他犯人截然不同——據說這是金芳珍的遺願之一,她是不願被人圍觀處刑的。
死刑結束後,人們隻能從報紙上看見兩張模糊的黑白照片。
毓殊站在門口,吹著冬日夜裏的冷風。她想起來金芳珍被審判時說過——
“如果我不是要回家給我養的猴兒治病,你們哪能抓住我呢?”
皇帝和親王都被蘇國人抓了,她金芳珍哪來的自信呢?
魏嵩揣著手跟著出去:“這是隔壁市的兄弟拍到的。他接到當地一個下井工(采礦工人)的舉報。省裏確認這是金芳珍後上報給國家,正準備抓人呢。這是個秘密,因為你跟金芳珍有點關係,我才告訴你的,你可不行告訴別人啊!你姐都不行。”
“那你嘴巴可真大,工作秘密就這麼隨便給別人看跟別人說。”毓殊望著烏漆嘛黑的天,“你不該告訴我的,真的。我在這兒生活得好好的,你突然告訴我這個……”
魏嵩舔了舔嘴唇,是了,他辦錯了事,他以為毓殊對這件事有興趣才和她說的……可誰愛聽見自己的仇人還活在這世上的消息啊?
“老魏,為了國家,你這大嘴巴可別做保密工作了。”
“我不就這一次、隻告訴你一個人了嗎?我平時工作可好了,為了工作我都沒結婚!”
“行了行了,你不如把這件事解決完了再告訴我。你現在跟我說,我心裏老難受了。”毓殊“嘖”了一聲,“我巴不得自己摻和進去。”
“別介,你得相信我們的工作。等我們秘密解決了她,我再跟你報信。”
“好,那麻煩你了。”
“麻煩叫啥話……”
魏嵩話沒完,猛地回頭。就在同一時間,毓殊拉開他,往屋子裏走一步。
兩個人同時察覺到,剛才魏嵩身後有人。
“你看清是誰了麼?”魏嵩說。
“是個大人,看身形是個女的。”毓殊拄著拐,回到屋裏去。
朱文姝、徐知雪還在和丁六媳婦聊天,這會兒崔七也加入女人的茶話會中。丁六則在邊上翻著朱文姝的書看。
毓殊心生不妙:“聶姐呢?”
徐知雪剝著橘子,把橘子瓣放在桌邊卻不吃,一看就是給某人留著的:“她去廁所了呀,剛才她喝了好多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