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空接過水,他走出工地內部,站在外麵吹了會兒傍晚之後的風。過了正午最熱的高溫階段,工人們陸續的進入場地施工作業。
秦助理抱了另外一瓶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他擦了擦嘴邊的水,指著隔壁說:「前幾個季度的一級項目,聽說本來是我們接手的,之後BOSS賣了個人情讓出去了。」
黎空的目光忽然落在附近不遠的一輛黑色轎車上,他對這個車牌號記憶猶新。
黎空朝黑色轎車走近,不一會兒有個黑色衣著的健壯男子出現,語氣不善:「你是誰,想幹什麼?!」
黎空說:「我找利爺。」
男子看著他:「利爺等會才出來。」
黎空淡聲:「嗯,我就在這等。」
黑衣男子看黎空非富即貴的模樣,才沒繼續糾纏,守著車不動。
利爺帶著人剛把半個月前的債要完,心情還不錯。他帶著手下的弟兄離開,接到一個電話。
來人三言兩語把還錢的進度交待完,掛斷前對利爺表示了最後一次謝意。
顧橋舒了口氣,他的工資到手還沒捂熱乎,就一下子把剩餘的尾債全部轉還給利爺,自己留了點下季度的房租費用。
快六年過去了,他有些倦怠地靠在車椅休息,有的人拚死拚活一年到頭隻掙到丁點兒辛苦錢,有的人一兩個月的薪水卻是大部分人仰不可及的。
顧橋曾經厭惡過,質疑過,不敢正視的一張臉,如今倒變成了老天賞飯吃的先天條件。他給白眠陽發了微信,指尖敲著屏幕時有些顫唞。
小嬌嬌:小咩,我終於自由了。
從過往背負的一切慢慢地走了出來。顧橋沒有陷進那些糜爛的泥裡,雖然時間有點久遠,但他還年輕。
*
利爺吐出一口煙圈:「是你啊,有事?」
黎空直言不諱:「顧橋還欠你多少錢,我幫他還清。」
利爺哈哈一笑,擺了擺掐著煙的手:「他還清了。」
又說:「我見這小姑娘的時候被她那股狠勁驚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毛還沒長齊呢,從火海裡逃出那麼嫩的一張臉都是血卻不慌不亂的,看到我居然沒有絲毫驚慌,」利爺笑了笑,「再之後,過了段時間她告訴我們她是個男孩兒,甭提多有趣。」
利爺擺擺手,手下忽然把一支正在響鈴的手機遞給他,接通,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瞬間拐了個調兒。
「我現在就過去,路上堵車的話你先吃,別等我。」
「嗯,別擔心,事情剛辦好,乖,先掛了。」利爺掛了電話把手機扔給手下,「下次哪個不長耳的再敢跟小葡萄說這事,自己滾蛋。」
黎空目送黑色轎車揚長而去,他緊了緊嗓子,晚上回小區時看見顧橋蹲在樓下遛狗,淺栗色頭髮在晚風中飄晃,直到他站在麵前,顧橋才抬頭,上挑的狐狸眼彎了彎。
漂亮得雌雄莫辯的臉讓黎空微微恍神,他牽起顧橋的手:「蹲太久當心頭暈。」
顧橋軟骨頭似的把臉挨在黎空肩膀,懶懶開口:「已經暈了。」
下一秒,顧橋皺眉:「哥你先回去洗澡,都是汗。」
黎空答應了他,顧橋歪過頭:「怎麼,有話對我說?」
黎空不語,握緊顧橋的手腕。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顧橋住處。
在門後站了會兒,黎空目光專注的凝視顧橋,說:「我剛才遇到利爺,本來想替你把錢還清,結果他透露了一點事,我……」
「嬌嬌,我無意打聽。」
黎空說:「不管你是男生還是女生,我喜歡你。我怕——」
黎空沒說過什麼漂亮的情話,言辭笨拙,甚至額頭急出細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