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仍舊沒說話。

安國柱再等了等,仍沒見對方表態,於是急著繼續勸:“廠長您相信我,我弟媳婦做菜絕對比安橙好吃!”

廠長定定看著他。

半晌,終於開口:“安橙來我們食堂,隻是幹些雜務,並不負責做飯。做飯,有專門的做飯師傅。”⊕思⊕兔⊕在⊕線⊕閱⊕讀⊕

“那也是我弟媳能幹啊!”

安國柱想也沒想就接話。

廠長無語。

又是半晌,他才看著安國柱,鄭重開口:“安國柱同誌,這世上,會做雜務的人很多,做得好的也很多。我們廠,還真不缺會打雜的,不至於遠遠去山村請你弟媳。”

話已經很明顯了。

重要的,不是雜務做得怎麼樣,而是——人家就是想給安橙個工作。

話說到這個程度,一般人都會懂了。

但安國柱就是愣。

他仍然沒聽出滋味來。

還有些奇怪:“那,為什麼就非得找安橙呢?”

廠長差點氣笑了。

他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安國柱,許久許久,愣是沒看出對方的表情有半點漏洞——

好吧,是真蠢。

不是裝的。

意識到這一點,那廠長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隻嗬嗬一笑,轉過臉去。

沒再搭理這蠢貨。

一般人吧,看廠長這架勢,也知道是對方下了逐客令了,自然也就走了。

偏偏,這安國柱還是個蠢到家的。

不隻沒走,反而一直在那等著廠長的回複。

那廠長不說,他就一直在那等著。

悶不吭聲,還眼神熱切,就等廠長繼續解釋。

完全不想解釋的廠長很是無語。

他見過沒腦子的,卻沒見過這麼沒腦子的。

最終,他認輸了。

決定最後再耐著性子解釋一下:“安橙,是你和周蘭的孩子,屬於雙職工後代,又實在可憐,所以,我們於情於理考慮,才把這個工作給了她。並不是沒有別人能做。等著想做這個工作的,一抓一大把。”

說罷,直接下了逐客令:“好了,我這還有點事要忙。你要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安國柱被臊了個滿臉通紅。

饒是他再愚蠢,此刻也聽懂了。

好吧,人家那工作,說白了,有的是人惦記。

也就是考慮到安橙的雙職工子女身份和可憐境遇,才給了她。並不是找不到人幹!

他弟媳一個遠在天邊的農村婦女,想打這工作的主意,想什麼呢?!

而廠長毫不留情的逐客,也讓安國柱意識到自己在這場談判中是多麼渺小。

同時,意識到自己聽從母親的吩咐來這裏給弟媳爭取工作,是多麼的自不量力、和愚蠢。

尤其,廠長還強調安橙“可憐”。

這更讓他臉紅成豬肝。

那可是他的女兒呢,又不是孤兒,可憐什麼?

可憐麼?

過去的種種,在腦中一幕幕閃過。

關於安橙……

他似乎,真的一直都沒關心過呢。

以前,沒有兒子,心是浮躁的,隻想趕緊有個兒子。

現在有了兒子,停下來一想,似乎這些年,對女兒們的關心確實太少太少了。

以至於,別人都用“可憐”來形容他的女兒。

縱然臉皮再厚,他也沒臉再呆下去了。

人家可憐他的女兒,合情合理給了她一個工作,他這做父親的,卻要過來搶,確實……有些不像話。

於是,安國柱平生第一次對這個女兒有了羞愧之情,低頭離開。

回去之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