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守所的人,隻說阮安南想要見她。這些年過去,阮安南積攢了不少人脈,雖然現在被控製起來了,可是想見一個人打點一下還是不難。
阮蘇荷沒想到會有這麼一通電話,握著沉默了一會兒,不該理會他,他是生是死關她什麼事?這些年他們母子害得她們兄妹還不夠慘麼?而阮安南更是不止一次的威脅她,等到阮江州垮下去的那一天,他一毛錢都不會給她,看她活活餓死。很遺憾,她還沒有餓死,他就已經被人提前挑落下馬了。這樣一想,又覺得應該去,過去嘲弄他一下也是好的。告訴他什麼叫因禍得福,如果不是阮子行這些年偏袒他,渭涇分明的將她和阮江州劃出來,或許今天的經濟糾紛他們也脫不了幹係。
指腹收緊,得意洋洋:“好啊,有時間我就過去。”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
而且聽說溫嶠被以交通肇事提起訴訟之後也在看守所裏,他們這樣,不知算不算對亡命鴛鴦。不過阮蘇荷肯定,當時兩人背著方倍兒暗渡陳倉,一定沒想過惡人惡報這一說。
阮江州下班的時候回去接上秦漫一起去林鍾會訂好的酒店。
秦漫精心打扮過了,立刻顯得女人味十足,淺色的長款大衣,一件抓肩樣式的及膝裙,細高跟被她踩在腳下永遠都是韻味盎然。
阮江州看了無數次,還是晃了一下眼。微微眯起來:“好看。”
秦漫笑魘如花:“不是怕給你丟臉。”
阮江州眼底依稀蘊著笑意:“怎麼會丟臉,所有的女人都被比下去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愛著的人在自己的心中或許從來都是最好的。半點兒瑕疵不可見。
抵達酒店的時候林鍾會和阮蘇荷已經到了。
聽聞兩個人上樓了,林鍾會和阮蘇荷已經迎了出來。所以一出電梯就看到了,阮江州西裝革履,一件硬領黑襯衣,沒打領帶,那樣年輕從容,仿如翩翩少年。而秦漫挽著他一隻手臂,相得益彰的一對佳人,迎麵走來照眼欲明。
阮蘇荷暗中感歎:“真的是絕配。”
簡短的寒暄之後,林鍾會請兩個人進去。直接叫服務生開始上菜。
周到的點了許多小吃,都是女人喜歡的,最先端上來,阮蘇荷和秦漫一邊喝茶一邊吃。而兩個男人隨意談論著婚禮事宜。
林鍾會掩不住的笑意衍生,隻說:“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有些細節的地方不合適再慢慢調整,反正據結婚還有幾天的時間。”
阮江州點點頭,又說:“工作太忙了,幫不到什麼忙,很抱歉。”
林鍾會馬上說:“哪裏話,我和蘇荷兩個人就足夠可以了。這段時間我的工作輕鬆,重心都放在結婚上了。”
說起工作,阮蘇荷吞咽一口點心,側身問:“對了,方倍兒現在怎麼樣了?你不是一直在給她治病。”
秦漫跟著望過來。
阮江州淡淡說:“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怎麼還是改不了這樣的壞毛病。”
阮蘇荷吐下了舌頭:“我說什麼來著,你這個人啊,就是古板。跟我說說又怎麼,我又不會出去大嘴巴的對別人講。”
阮江州這才隨口說:“方倍兒已經不是我的病人了,轉到了其他醫師那裏。”不等阮蘇荷再問,抬眸看了秦漫一眼,告訴她:“少吃點兒點心,一會兒吃正餐。”
秦漫照樣把一塊精致的點心塞到嘴裏,有示威的意思。
阮蘇荷看一眼,笑了:“看到沒,你的威力再強悍也有不頂用的時候。”過來拉著秦漫問東問西:“跟江州談戀愛是不是特別煩?他這個人就喜歡教訓人,而且我懷疑他的職業病使然,覺得滿大街跑的都是神精病。你以後注意點兒,要是醫生病變了,做為家屬也要一無返顧的檢舉他。”
阮江州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我看你就有病。”
阮蘇荷哼了聲:“有病也不用你治,我不相信你的權威。”
阮江州飄飄的看向林鍾會:“回家提醒她吃藥。”
阮蘇荷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
一頓飯吃得非常愉快。
吃飽喝足,阮蘇荷要去看電影,問阮江州和秦漫:“你們要不要一起去,聽說有一部愛情片特別好看。”
阮江州已經拿過大衣披到秦漫的肩膀上,隻說:“我們不去了,想四處走一走。”
既然如此,林鍾會和阮蘇荷也不執意,到了酒店門口分道揚鑣直接去了電影城。
秦漫側首望著他:“去哪兒?”
阮江州先是伸出手來,直等她握上,溫溫一笑說:“就沿著這條街走,走到哪裏算哪裏。”
秦漫說:“好啊。”
兩人並肩前行,地上影子相互交錯,有時交織一起,有時各自散開。
秦漫頭一偏,枕到了他的肩膀上。
抬眼就能看到璀璨星空,好神奇,竟然有星星,東一顆西一顆的,秦漫抬手指給他看:“星星。”
阮江州頜首,問她:“想不想要?”
“如果想要,你會攀梯為我摘下來嗎?”
他鄭重其事的低下頭:“隻要你說要。”
秦漫“撲哧”笑了聲:“阮醫生,別鬧了,看你正兒八經習慣了,這樣真的很不適應……”
阮江州伸手碰觸她的睫毛,秦漫下意識閉眼,就聽耳畔一個聲音:“別睜開。”
她靜靜的閉著,眼前一片漆黑,世界也跟著寧靜起來。隻有心髒怦怦亂跳,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吻她嗎?可是,等了又等,不等他湊上來。
就聽他說:“睜開吧。”
世界再度盈然眼前,她吃了一驚,微微張著嘴巴,從沒真的想過一個男人會將一個世界捧到她麵前……那是他的世界,從此以後允許她以合法的身份理所應當又理直氣壯的參與進來。
他說:“漫漫,嫁給我吧。”
單膝跪地,清雋挺拔,仍舊風度翩翩。秦漫靜靜注視他的眉眼輪廓,兩道烏黑的長眉,鼻高唇薄,原本冷冽桀驁的眉目這一刻柔情似水。與這個人的初見是在夢裏,那天的樣子她記得,而且永遠記得,他穿白襯衣的樣子端得是好看。
抬手想要觸碰他的臉頰,伸到半空微微顫抖。
不等抽回來,他已經拉著她的手撫到自己的臉上。
“不要緊,這不是夢,是真的。”
夢裏她想過永遠的,就這樣永生永世,一輩子。那時候就說,要是真的就好了。而這一刻是真的,他的溫度她感覺得到,而他的掌心這一刻也是幹燥溫暖的。可是如夢似幻,心裏酸酸的被漲滿,一時沒忍住就掉下淚來。
連忙偏過臉擦拭,訥訥說:“你真的要娶我?”
阮江州似笑非笑:“要不然呢?當然是真的。”
人這一生尋尋覓覓,遇到的人那樣多,卻不是每個人都能供你白頭到頭。阮江州說:“漫漫,別找了,我就是。”
當然就是他,而且隻能是他。
她愛上他了,從夢境到現實都沒能善罷甘休。而他更是霸道絕決,抓緊了,便沒打算放手。
其實能嫁給他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這世上每個女人都想跟自己的心上人白頭到老。前提是隻要他肯娶,她又怎麼會不想嫁。
鑽石在他的指尖熠熠生輝,真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映得她的眼瞳清澈。
他還單膝跪在路麵上,路過的人駐足圍觀,大都鼓起掌來喚呼,慫恿著答應他。
再不是兩個人的事,世界驟然喧鬧,跟吵雜還不是一回事。
阮江州默默的等她回答,對於這個女人他拿出了此生最大的用心和耐心,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刻。
秦漫到底被這樣的溫軟蠱惑,點一點頭,更加淚如雨下。可是總算答應他了,阮江州擁緊她親吻,掌聲越發熱烈起來。
他就是想得到這樣的祝福,讓滿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終於是得到她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這個女人都是他的。
下雪了,一場初雪。比想象中的大,揚揚灑灑的落下來,仿佛天空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路麵上很快積了一層,一步一個腳印的踩上去。兩個人都是瘋了,不覺得冷,也沒想著去躲,慢悠悠的走著。
回去的時候兩個人都要凍僵了,可是,很快就熱起來,而且是燥熱。他抱起她,拋到巨大的壓上,再傾身壓下,就如同陷進滾燙的岩漿裏。
他涼薄的臉頰帖在她的胸口上,聽到她的心髒就要跳出來了。尋覓她的手指,同她十指相扣。
唇在她的臉顏與脖頸間糾纏。
星星之火足可燎原,這樣盛大的火焰一開始就有焚燒的趨勢,最後免不了挫骨揚灰。
幾乎要是最激烈的一晚,他沉默著不肯說話,行動足以表明一切,那樣蠻橫的決絕,撕裂了她,也盡數摧毀自己。
夜終於安靜下來,隻有他的呼吸聲輕微的響徹。
秦漫曲膝坐在床上,深陷淩亂的床褥間。
想喝一杯水,可是,全身都是麻的,腦袋也是,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好。隻是喉嚨幹澀疼痛。那樣痛,怎麼會這樣痛?
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的滾落,摔進被子上湮滅掉。秦漫馬上咬緊唇,緊緊的,分明感覺到疼意卻不肯鬆懈,隻怕一張口就能聽到自己的嗚咽聲。
果然是太幸福了,仿佛預支完了所有的快樂。再施施然的痛苦起來,搜腸刮肚,竟像要了她的命。
轉首看著他,眼淚就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臉上,到底將他驚醒了。
驚慌失措的坐起身,狹長眼眸微微迷著:“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
秦漫蜷縮在床上,嗚咽著說:“我想喝水,可是,我身上酸痛,根本不想動。”
阮江州迷眸看著她,聽她這樣說,忍不住要笑不笑的:“這也值當哭?瞧你那點兒能耐。”
他下去給她倒水,很快就折了回來喂她喝下去。
“還要嗎?”
秦漫搖了搖頭,穿好睡衣下床。
“我看外麵下雪了,我想出去看雪景,你陪我一起去吧。”
阮江州告訴她:“別胡鬧。幾點了,快躺下睡覺。”而且窗簾拉著,一點兒微光都不可見,她怎麼就知道外麵正下著雪?
秦漫赤足踩在地毯上,腳趾陷進長毛地毯中,晶瑩得有些眩目。
阮江州狐疑的看了一眼,隻覺得不真實。
而她還在鬧脾氣:“你要不想去先睡吧,我自己去。”
順手撈起衣架上的大衣,裹到睡衣外麵就下樓了。
走到客廳裏,忽然被人從身後抱緊。下巴埋在她的肩窩裏,悠悠的歎了口氣:“我認輸了,即便是無理取鬧,我也願意陪著你。”
秦漫沒轉身,也沒有說話。
阮江州繼而說:“漫漫,我自認自己沒有寵過誰,可是,以後我願意寵著你。哪怕會將你慣壞,我也認了……曾經我或許幸福過,可是,真的是太多年前的事了,久到我不確定那些好時光是否真的存在過。但是,漫漫,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我是真的快樂,你就是我的傾城時光。不論多長多短,我願傾盡所有來換。”
秦漫額首看天花板,吸口氣說:“我不用你傾盡所有,隻要你陪我出去看雪。”
阮江州說:“好啊。”
隔著一扇窗,看到外麵揚揚灑灑的一片白,隻要推開門走出去,就能感受那種漫天飛雪的滋味。
秦漫牽著他的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人,每一下深可見骨,懷疑自己如何堅持下去。抬手握住門把手,頓了下,側首看他。
阮江州微微一笑:“怎麼還不開門?”
秦漫定定的看著他,微一用力,門板大開,凜冽的寒風衝進來,頓時發絲淩亂。冷風將她單薄的衣角吹起來,整個人立在風口搖搖欲墜。她抬手拔開鬢角的碎發,目不轉睛看著眼前的冰天雪地。
阮江州垂眸,見她赤腳站在那裏,一隻腳已經踩進雪裏。花白的顏色,明晃晃的。而她渾然未覺。
他的身子突然輕輕的一震,像是從夢中驚醒。
捏緊她的手腕:“這是什麼地方?”
秦漫臉上的微笑慢慢的擴散開去,竟說不出的詭異。
“當然是你自己的家啊。”
阮江州麵無表情的打量她,從上到下,似乎要從哪裏看出破綻。
秦漫轉過臉去,看著門外的飛雪,忽然微微的笑了:“你果然是最聰明的,到什麼時候誰都休想騙你。這的確是你的夢,從你‘醒來’,就已經在自己的夢裏了。而過了這道門坎,就是最深層的夢域,亦是所謂的死地。誰都休想再出來。”
阮江州的心中一陣抽痛:“你想留下來是假的,肯嫁給我是假的,想跟我生活在一起更是假的。你做這些,為的隻是找到機會殺死我,說到底你不過是想置我於死地。”
秦漫凝視著他的雙眼,輕輕的搖了搖頭:“阮江州,你說的不對,本來我是想放過你的。是你欺騙了我,從始至終你都在算計我……你從來都是最大的贏家,方宗仁根本不是鵬程集團的第一大股東,背後真正的大老板是你,你跟他一早就協議好了,你幫方家懲治那些對不起方倍兒的人,他就聽從你的安排,出麵操持一切。所以阮蘇荷放我離開的時候你故意視而不見,而且你算準了我到最後一定會找上方家……”
這一切通通是他算計好的,可丁可卯,分毫不差。阮安南對方倍兒的背叛,成了最好的契機。他還差一筆資金援助,而方家就有那樣的實力。當他和方家有共同的敵人,而他又有辦法討伐的時候,方宗仁自然什麼都肯聽他的。
就連阮安南也被他的障眼法蒙蔽。
阮安南恃才放曠,隻將他視為最強勁的對手,當他聲東擊西,吸引阮安南緊鑼密鼓斬斷他和劉家的一切往來時,實際上已經暗暗對鵬程集團痛下殺手了。
“阮江州,全世界的人都被你騙了,你是魔鬼麼?精明得讓我害怕。”
阮江州目光中掠過一絲驚惶,卻很快鎮定下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狠狠的栽到你手裏,你永遠都不會死心。可是漫漫,你知道我不能輸。我這樣,隻是不想你太難過。如果你感覺是扯平了,就不會那樣恨我。”
她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什麼,那一晚她從他的夢裏看到這一切,就在那個被他小心翼翼封閉的格子間裏,裝著他所有的痛苦與心事。所有的陰謀詭計圖騰一樣展現在她的麵前,那樣猙獰的圖樣,讓她心口劇烈起伏。整個人傻了一樣,全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如同五雷轟頂。
他不想她恨他,可是,她卻更恨他了。
那一刻她寧願自己什麼都看不到,被他傻傻的騙上一輩子。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為了隱瞞這一切內心深處的痛觸與責備。
阮江州澄湛的黑眸盯著她不放,知道她這樣是攻克了自己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現在的自己在她麵前仿若透明,一切都不瞞人。
略微吃力的一笑:“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放手讓你離開是假了吧?”
他想得到她,連她的感情也在一步一步的算計。就算那天早上她不主動留下來,他也不會真的放她走。如果到最後各種辦法皆不能奏效,就算折斷她的雙翼也會囚禁她一輩子。
秦漫手指緊握成拳,此時此刻他再清醒不過。想把他騙過這道坎,隻比登天還難。明知自己辦不到,不該再不自量力下去。刹那間,一張臉隻剩了茫然的冷漠。轉過身,望著眼前的茫茫雪域,抬腳就要走出去。
阮江州心口一顫,伸手拉住她:“漫漫……”他悵然重複了一句:“漫漫……”然後說:“你還沒有告訴我,在那個夢境塌陷的時候我到底做了什麼?”
秦漫微微一怔,轉過身來,淡淡說:“夢境塌陷的時候你跳下去了。”
那樣的結果她也沒有想到,他本能的大吼一聲之後,伸出手來拉她,卻隻挽到風。然而下一秒他就縱身躍下……那時的霞光已經破碎,可是照了他一身,映著他光彩奪目的一張臉。看她的目光幽沉愉悅,連唇角的那點兒笑意也給人溫柔的錯覺。如果不是夢境中他那一無返顧的生死相隨,她不會重度淪陷之後卻不想著抽身,到了現實,仍舊越陷越深。
殺不了他,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阮江州淡淡的“嗯”了一聲,竟然沒有多餘的表情,隻說:“那就是了。你不是說夢境是人心所向,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每個人要走的路。”
秦漫吃驚的張大眼。
他已經並肩拉起她的手:“即便是現實,我也想要跟你在一起。這是我的命對不對?”扣緊的手腕輕輕的蕩:“好不容易牽住的手,哪有鬆開的道理。”
“可是……”
可是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沒有回頭路走。
他緩緩的說:“漫漫,就算不是這樣的結果,這輩子我也掙不脫。”挑起一邊眉毛斜斜的看著她:“走吧。”
無數雪花從天而降,一朵朵輕盈地落下。積雪中兩行腳印伸展著向前,遠遠望去沒有盡頭,看不到邊際。終於有一條路可以兩個人攜手一同走下去。
阮江州替她掃了掃發絲上的落雪,說著:“已經花白了。”
秦漫不在意,搖了搖頭:“管它呢。”
嘴角浮起笑,壓也壓不平。其實他與她相守的時間可以不用很長,一夜白頭就好。
秋去冬來,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阮蘇荷茫然的坐了一會兒,才想起發動車子離開。
阮安南看到她後,微微的眯起眼。險些認不出她,本來就瘦,現在隻剩下皮包骨了,像生了一場大病,臉色也不如以前紅潤。
阮家垮下去的時候,她還一心想著結婚,結果阮江州一死,她整個人就垮下去了。
“看來你的心裏隻有阮江州。”
阮蘇荷冷冷的看著她:“那是我的弟弟,我的心裏當然隻有他。”
阮安南若有所思:“那我呢?”
“你?”阮蘇荷肩頭一顫,忽地冷笑出聲:“你怎麼能和他比?這些年我依附我自己的弟弟活著,可是你呢?你除了算計他,欺負我,還做了些什麼?”
阮安南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眸光深邃:“在你心裏,那麼多年我隻是一直在欺負你麼?我是對你不好。可是,上學的時候,依仗著我,可有人欺負過你?初高中我們都讀一所學校,是誰為你出頭?”
阮蘇荷沒有作聲。
阮安南沉默了一會兒,問她:“記得你上初二的時候,前桌有個叫小胖的孩子也時常欺負你,那時候我還幫你警告過他,他那樣是為什麼呢?”
阮蘇荷微微一震,不由瞪大眼睛望向他。
學生時代並不乏那樣的男孩子,拉拉某個女生的小辮子,或是找條蟲子嚇她,她討厭什麼,他就偏拿來氣她……長大了,就不難理解其中的原由。
由其後來那個叫小胖的男孩子還向她表白過,顫巍巍的遞上一封情書,寫得清清楚楚,他做那些討厭的事隻是引起她注意的一種方式。
阮安南輕抿了下唇角,慢條斯理的“嗯”了聲,問她:“想不明白?”
阮蘇荷惱羞成怒似的:“你無恥。”她的耳根有一些發紅,可臉色卻發白:“阮安南,我可是你姐姐!”
阮安南義正詞嚴:“你不是。”
阮蘇荷呼呼的喘氣:“你的確不是,我忘記了,你是你媽帶來的野種。”
阮安南目光陰狠,明知道她言詞犀利是在故意刺激他,還是辛辣的頂回去:“那你呢?你跟我有什麼不同麼?還不照樣也是你媽和別人懷的野種。”
“阮安南,你閉嘴!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他笑了一聲:“你果然還不知道,其實你也不是阮家的種,就因為你媽和別人懷上了你,阮子行才會一氣之下找了別人,這也是我後來才聽說的。若說野種,我們兩個都是,隻有阮江州是阮家的孩子。不過他死了,阮家也算斷子絕孫了。”
阮蘇荷臉色慘白,身體緊緊的繃著,木頭似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身體某個未明的地方空了下去,接著被寒意侵蝕。她的大腦幾乎不能運轉,機械的重複,這樣的卑鄙的小人,他的話怎麼能信?指甲摳斷了,一刹那撕心裂肺的疼意湧上來,她感覺到了,再騙不了自己,眼淚嘩啦啦的流出來。
“江州他知道嗎?”
阮安南淡淡說:“有什麼事是阮江州不知道的?”
阮蘇荷驟然起身,直接跑了出去。
冷冬的風吹到臉上,像刀子一樣,仿佛每一下都能劃出血淋淋的口子。她在雪地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最後奔跑起來,亦是拚盡全力。
她覺得自己再不發泄就要瘋掉了,胸口那樣疼,她竟然拿自己沒有辦法。
最後腳下一滑,狠狠摔倒在地。整張臉紮進雪窩裏,傳來刺骨的涼意。她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呆了多久,直到包裏的電話響起來,才將她驚醒。摸索著接電話,手指已經麻木了,好一會兒才翻出來,按下接通鍵。
“阮小姐你好,我是阮江州先生的律師……”
阮蘇荷開車到約好的茶樓。
抵達之前簡單的補了一下妝,才打起精神上樓。
律師已經等她好一會兒了,見人進來請她入座,並倒了一杯茶水給她。
“阮小姐,請用。”
“謝謝。”阮蘇荷虛弱無力的說話,接過杯子握在掌心裏,問他:“江律師有什麼事嗎?”
律師將包裏的文件拿出來遞給她,邊說:“這是阮江州先生的全部財產,其中包括鵬程集團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都轉讓到了你的名下,詳細內容你看一下……”
阮蘇荷心頭一跳:“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律師將俱體的時間告訴她。
阮蘇荷默然的盯著湛藍色的文件夾子沒有出聲,甚至沒有抬頭,半晌,勉強的說:“謝謝你江律師,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律師很有眼力見的離開了,走前告訴她:“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聯係我。”
阮蘇荷隻輕微的發出一個鼻音。
門板關合,輕微的一聲響,卻仿佛震蕩得她的心坎微微的一動,心裏一道防線徹底崩塌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滴下來,轉眼,光滑的文件夾上淚流成河。
那一天的時間她記得,就是林鍾會請阮江州和秦漫吃飯的前一天。當晚那樣開心,她甚至以為未來自己和弟弟都可以過幸福的生活,可是,一覺醒來噩耗發生……
原來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題外話------
上一章一定要重新改一下,修改過了。嘻嘻,結局了,小夥伴們,寫了這麼久,讓你們久等了,抱歉~~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