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翻弄著存折，看著上麵的數字變得越來越小，她無奈地在心中哀歎一聲，想不到養一個小孩這麼費錢，大到奶粉衣服小到一瓶爽身粉偶爾還生個小病，分分鍾都是錢，也幸虧房東太太是個好人，看見她年紀輕輕帶著個小孩霎是可憐，三天兩頭送些小孩的舊衣服來，還傳授五妹許多育兒經驗，可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
引娣終於有驚無險嫁了鎮長的兒子，五妹想著約莫再過一個月便可以回去了。大女兒與人私奔還不算，小女兒還領了個父不詳的女兒回來，估計林鳳會氣得吐血。
D市雖是一個縣級市，但基本上接收了香港的產業轉移，製造業蓬勃發展，尤其是五金廠和製衣廠，隻要有訂單，買幾台機器招幾個工人在城中村租個民房就成了一個小工廠。
五妹背著寶寶在街上轉悠，街道兩旁一家挨著一家都是製衣小作坊，門口堆放的無一例外的是牛仔褲或洗水布，耳聞的是“得、得”電動衣車聲音，工人有條不絮忙碌著，此情此景五妹最熟悉。
五妹逐家去問，當老板聽說她有兩年多的製衣廠車工經驗都非常樂意招收她，但一聽說要帶著小孩上班，個個搖頭，怎麼行呢？又不是托兒所。五妹退而求其次要求做一些剪線頭之類的雜工，還是沒人要。老板嗤之以鼻，開玩笑，每天來找工作的年輕女孩子都踏破了門檻，幹嘛要收一個帶著小孩的？
一條街不長也不短，街上的工廠快問完了，仍然沒有一家願意收她，剩最後一家了她仍不放棄，這一家很特別，它位於街道的盡頭，門口沒有堆放布料沒有忙碌的人甚至沒有吵雜聲，臨街一麵全是玻璃牆，透著玻璃看見裏麵隻擺著一兩台縫紉機，而最吸引五妹的卻是玻璃櫥裏麵一個朔料模特身上的衣服。
是一件純白色的晚禮服，剛看沒什麼特別，與一般的晚禮服相差不大，長長的下擺拖在地上，看上去飄逸出塵，但做工非常考究，曾聽說意大利有一些品牌衣服是純手工製作的，這件裙子應該就是純手工製成的，整條裙子就好像天然渾成，看不出是由一片片布料拚接而成的。
無妹靠近去仔細觀察，鼻子都要碰到玻璃牆，她在想象著穿在真人身上的模樣，太漂亮了，心裏不由發出驚歎。
屋內的女工一直看著五妹的動作，她擔心五妹將玻璃牆給撞壞，她看看老板想問她要不要出去阻止，可老板仍埋頭畫著沒注意到外麵。
她隻好走出去對五妹說：“你在幹嗎？小心別撞到玻璃。”
五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是想問問你們這裏招不招人，我以前在製衣廠做過。”
女工上下打量五妹，見她大熱天還背著個孩子，於是說：“我不知道，你進來問問老板吧。”
五妹進去，正對大門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女人，看樣子不到三十歲，她低下頭長長的頭發垂下來遮住兩邊臉。
“方小姐，有人問我們這裏招不招人。”
方小姐抬起頭，五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起來了，是裴少軒叫潘其誌去尋找的那個人，可青還曾經驚歎她的美貌，寶寶還盜用她的名字，她應該叫金戈伶，雖然沒打扮，一頭清湯掛麵的頭發隨肩披著，沒有照片裏的神采飛揚，可那種美依然攝人心魄，讓人過目不忘。
方小姐隨意掃了五妹一眼，“我們這裏不招人。”接著又低下頭。這個動作與裴少軒太像了。
五妹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聽她說完正想出去，這時寶寶醒了，蹬著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五妹後悔極了，顧著找工，忘了這個點寶寶醒來要喝牛奶。
“小孩哭了，你放下來看看是不是尿了？外麵太曬。”女工好心問道。
五妹在女工的幫忙下將寶寶放下，方小姐不反對也沒說話，寶寶果然是尿了不舒服所以哭，五妹連忙幫她換了新尿片。舒服了的寶寶活潑地轉動著黑眼睛。
“好可愛的小寶寶，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呀。”女工逗弄著寶寶，估計她也是做媽媽的人。
“六個月了，叫蘇戈伶。”五妹沒意識到什麼隨口答道。
方小姐卻抬起頭看了五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