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他爸爸在他睡的客廳的床鋪上打鼾,桌子上酒瓶子擺了三個,兩瓶牛欄山幹完了,還幹了半瓶清純。
他媽媽不在家。
這麼冷的天氣,外麵都沒什麼人,他媽媽難道還出去賣菜去了?
李陸陸把書包放到沙發上,卷起袖子慢慢的收拾著怎麼收拾都收拾不開的窄小房子。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有種難以喘熄的窒息感。
生活的壓力和命運的無法逃避,像是裹著石頭的網包裹住他,把他浸到河裏去。要他無從掙紮的溺死在裏麵。
伴隨著他爸爸的打鼾聲,李陸陸在收拾酒瓶子的時候,眼睛皮子眨下來,虛著眼看他的爸爸。這個窩囊、沒用、隻知道逃避、隻知道爛賭度日、隻知道欺辱毆打老婆孩子的畜生……
如果死了的話,對他和他媽才是好事。
可是,李陸陸下不去手的。
心裏怨憎許多年,怨憤得心都焦痛了,他都沒有真正行動過。其實現在他隻要把酒瓶子砸碎,然後戳進他的喉管裏,割裂他的動脈,這個男人就可以解脫了,他和他媽媽也可以解脫了。
李陸陸把酒瓶子放到了一個箱子裏擺好,可以拿去賣垃圾換錢。
再一次的深深吸一口氣。不知道忙忙碌碌慢慢悠悠的收拾了多久,房間能看很多了,他媽媽回來了。看到李陸陸,很是開心。有些激動。
畢竟他們有那麼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麵了。
李陸陸媽媽看著李陸陸回來了,上下看看他,發現他長肥了一丟。問他:“你這段時間給你同學補課還好嗎?”
李陸陸點點頭,“還可以。同學人很好。”
李陸陸媽媽輕輕的舒一口氣,“那就好。”她很怕李陸陸在外麵受委屈。可是就算受委屈她也沒有辦法。從小到大,她唯一幸運的就是:李陸陸這個兒子真的很乖。
在問候過李陸陸一句之後,李陸陸媽媽突然想到什麼,然後緊張的說道:“你同學那邊不用補課了嗎?”
如果不用補課的話,那家裏每個月多的三千塊錢豈不是沒有了?
陸陸的爸爸因為每個月多了三千塊的花銷,都很久沒有打過她了。她一想到李陸陸那邊的同學如果不需要補課的話,家裏沒有了這筆進項,她很有可能再被父親折磨,就有些害怕。
李陸陸當然看出來了他媽媽緊張的情緒。他微微的垂了垂眼眸,安撫著說道:“媽媽,當然還是要補課的。一直到明年高考結束。你放心,每個月給我的補課費,除了夥食費我都會寄回來給你的。”
李陸陸媽媽緊張、愧疚、懊悔、痛苦。她枯燥燥指節粗大裂紋斑駁的手握著李陸陸的手,含淚說道:“媽媽這裏也可以掙錢的,就是苦了你了。你不用全部寄回來的,自己也去買兩件衣服穿。”
李陸陸沒有作答。
他覺得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這個時候他爸爸醒來了。看到李陸陸,眼皮子掀開到最大,貪欲流露出來,呼吸都微微急促。他大聲說話:“啊喲,終於知道回來了!”
直接問:“這大過年的,你那同學看你回來過年有沒有給你包個過年紅包啊?有就拿出來孝敬孝敬你老子,老子養你這麼大不容易。”
李陸陸沉著臉色不說話。
他爸爸看到李陸陸這陰沉樣子頓時怒火上湧,“你這是什麼眼神?啊?!敢這麼看你老子!”這話說完就要尋東西去砸李陸陸。
李陸陸媽媽連忙勸著,卻被他爸爸揪著頭發甩了兩巴掌。
李陸陸越發覺得喘不過氣來。
最後拿了個兩百的紅包給他爸,他爸還罵罵咧咧說謝昀小氣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