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得累了, 尋了個亭子小坐。
顏莊痛經厲害了些,捂著肚子,斜倚在亭柱上。
亭外栽著幾株桃樹, 細細的一灣曲水,鳥鳴陣陣,景色宜人。
楊令虹瞅著他的樣子, 半是心疼半是好笑, 說道:“別歪歪扭扭的了,快給我坐直了。”
顏莊說:“我疼,坐不直,眼下我都是公主了, 行事要隨意一些。”
楊令虹便忍不住笑。
宮人們散去了,此地隻有他們兩個, 楊令虹挪得離顏莊近了些, 盯著他的臉看。
微風吹拂, 發絲微起, 不遠處的幾株桃樹簌簌作響。
楊令虹看著看著, 便覺天地安謐下來,隻餘下她和顏莊兩個,離幸福不遠。
她忍不住翹起唇角, 眼睛也彎了。
顏莊靠了一會兒, 自覺疼得輕了些, 這才提起剛發生的事情:“我遇到南貴妃了。”
“她說了什麼?”
“貴妃惦記著弟弟的身子, 想讓殿下回去照顧呢。想也是,病得那麼重了,還進宮來被訓斥一頓,想必更加嚴重了。”
楊令虹啐了一口:“我去照顧他?做做樣子罷了, 你也不許去,我連藥都不想供他喝。”
“我自然不會答應,殿下的身子在太妃這兒養著呢,”顏莊疑惑道,“然後她便想跳湖陷害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楊令虹驚愕地睜圓了眼。
顏莊用她纖細的手指梳了梳頭發,慢悠悠道:“這種手段,不應該對著其他妃嬪們使嗎,怎麼用在我身上了?聖上的女人當真不同凡響,難怪聖上喜歡她,手段太多了,不拘小節。”
他今日梳了個靈蛇髻,襯著紅裙,越發顯得肌膚如雪,烏發如雲,楊令虹瞧著自己的臉,一時沒有注意顏莊說什麼。
顏莊便停下來,無奈地看著她。
“殿下,你眼神直勾勾的。”
“我長得可真美。”楊令虹說。
她又想起自己那兩個夢,心中生起無窮的鬥誌。管顏莊曾經喜歡過誰,隻要如今的情在她身上,就算那朱砂痣白月光重新出現,她也不會讓出分毫。
楊令虹摸了摸唇角,再次想道,顏莊的唇可真軟。
“殿下,殿下?”顏莊喚她。
楊令虹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
“殿下剛剛笑得好生可怕,知道殿下美了,可以不用再重複了。”
顏莊俯身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有這功夫,不如給自個兒的身子揉揉肚子。”
楊令虹麵頰緋紅。
她揉著自己的身子,忽覺如今的形景,宛如一對恩愛夫妻。可她的丈夫仍然還在,吃她的,用她的,還看不慣她。
突兀的,一股悲哀湧上心頭。
顏莊敏銳地察覺了這股悲哀。
他沒有問,隻是輕輕哼唱起一支小曲:“冤家啊——”
“我幾次三番的要打你,你嘻嘻哈哈同我樂,告訴你,我真個打,不相欺。”
楊令虹抬眼瞧他。
“冤家啊——”
“叫著你的小名兒我低低地罵,要打你,舍不得,打輕了,你不當回事,打重了,你哀哀哭,呀,不如不打,不如不打你這冤家呀。”
這是宮中絕無可能聽到的民間小調,被他唱得怪有趣的,楊令虹心頭陰霾少了,噗嗤一笑。
顏莊便拉了她的手,柔聲問:“殿下,你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可否給我說一說?”
楊令虹便微微地笑了。
“沒什麼,我隻是想起了駙馬一家。”◇◇
她道:“廠臣,我和太妃聊過了,現在想來,太妃的話也有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