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顏莊的話變得強硬起來,無論是駙馬,還是宮中高高在上的南貴妃,都不敢觸碰她的鋒芒。
雖然用著顏莊的身子,她卻感到了久違的,身為長公主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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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本影捏著南貴妃的口供,無力地捂住了臉。
楊令虹擔憂地道:“聖上,您這是怎麼了?”
她看到兄長一貫得意的表情消失不見,兩行淚水滾滾而落,驚詫地站都站不穩了。然而想一想,做出這些事的是他最寵愛的貴妃,也便不難理解了。
楊本影道:“太妃……阿娘對我說過,南氏並非善類。”
楊令虹垂下眼眸。
他捂著臉,繼續道:“我沒有聽,南氏是宮裏最美的女人,我身為一國之君,寵她又能怎麼樣,她一個後宮女人,還能學阿娘幹政不成?”
“聖上不要難過。”楊令虹打算告訴兄長,美女到處都有,隻要用心找一找,後宮裏環肥燕瘦,說不定還會出現比貴妃更美的女人。
她還沒有開口,楊本影便哈哈大笑起來:“朕居然連個女人都比不過!太妃看出來的事情朕看不出來,太妃做到的事情朕做不到,太妃能駕馭朝臣朕卻不能!朕還是皇帝嗎?朕還是嗎!”
楊令虹連忙跑上前,扶著楊本影:“聖上,您怎麼了?”
楊本影一把抓住她的手:“顏莊,朕真後悔小時候和太妃做對,她讓朕讀書,朕卻把先生們鎖起來,帶著你們到處玩耍,可是為什麼你也做得那麼好?你能駕馭東廠的人,朕重用南氏家族,卻養出個……養出個……”
他說不出話了。
楊令虹連忙安撫兄長,說道:“聖上,現在還不晚,您認識到自己錯了,這很好啊,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把貴妃的口供放下吧。等南氏兄弟押解回來,你怎麼處置都行,貴妃給我留著。”
楊本影端起一杯酒,仰頭喝盡了。
楊令虹心頭微微一沉。
她問:“為什麼?”
“她不是什麼好人,我也不是個好君主,我們倆破鍋配爛蓋,攪和在一起算了。”
這話語裏盛滿絕望的蕭索。
楊令虹咬著舌尖,疼痛令她落下淚來:“聖上,政務還等著您處理呢。”
楊本影搖搖頭,埋首於雙臂間,終於嘶啞了聲音:“朕連個女人都不如,理這政務又有何用?”
這是什麼屁話!
楊令虹差點罵出來。
她用力再咬了一口舌頭,眼淚嘩嘩直流,勸解道:“正因如此,聖上才該勵精圖治,慢慢超過太妃,再取而代之啊!”
楊本影悶聲道:“朕嫌煩。”
楊令虹一口氣沒上來,險些被兄長氣死。
她問:“那習執禮呢?”
“他與你有同窗之情誼,你忍心對他做些什麼嗎。”
楊令虹躬身行禮,離開了兄長。
兄長讓人絕望,她決定找顏莊商量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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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鬧得不可開交,宮外同樣也在鬧。
駙馬南懷賜氣息奄奄地躺在床榻上,左手隻剩下三根手指,心愛的婉姑娘守在旁邊啜泣。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令南懷賜驚魂未定。
他無比懷念曾經的長公主,她賢惠,膽小,隱忍,然而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母老虎,心狠手辣到令人膽寒。
她居然派人砍了他兩根手指!
南懷賜滿心憤怒,咬緊牙關,喘了半天的氣,才罵道:“長公主這毒婦!居然敢砍我手指,她怎麼敢!”
眼中人影晃動,一隻小手隔著塊布,捂住他的嘴,力氣之大險些把他憋死。
婉姑娘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哭腔:“南哥哥,別說了,別說了,你就不怕她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