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便知道,今日怕是未必可以善了了。

“婉夫人,好久不見。”任素衣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友善一些,生怕得罪了這位尊貴的“女主人”。

但是很顯然,她的努力注定是白費的了。

隻見眼前的女子一張原本完全可以稱得上美豔的臉,此刻早已被怒意扭曲,原本嬌美的聲音也添了刺耳的尖利:“看不出來,你這個狐媚子竟當真有手段迷得住王爺!虧你前一陣子竟大言不慚地說什麼沒興趣!怎麼,如今終於裝不下去了?”

任素衣垂首飲茶,無言以對。

在團團一屋子丫頭婆子殺人般的目光裏,菡香淡定地給任素衣添了茶,然後側身坐在一旁,心無旁騖地細心剝著葡萄,完全忘記了這屋裏還有一屋子人,更有一位主子站在當地,連個凳子都沒人給搬。

好丫頭啊好丫頭!任素衣掩住眼底的笑意,暗讚孺子可教。

她自然知道有人還站著,可是實在沒辦法,誰讓她屋子裏人手不夠呢?實在沒有多餘的人來幫她招待客人啊!沒辦法,隻有失禮了,罪過啊罪過!

顯然這主仆二人的淡定徹底惹惱了早已不習慣被人無視的婉夫人:“狐狸精,你真當王爺在你屋裏歇了幾夜,你就有什麼了不起了?告訴你,你還有的熬呢!”

果然是那個神經病男人惹出來的事!任素衣翻個白眼,在心裏大叫冤枉。

那個神經病王爺在她偏院住過幾晚是不假,可是她可不可以解釋一下,那家夥當真隻是在這兒喝茶讀書蓋被子聊天啊?

說給鬼聽也不信吧?

菡香小丫頭見主子直瞪眼,以為她吃得太急噎著了,慌忙放下手中的茶壺,手忙腳亂地替她拍著背。

被無視得徹底的婉夫人徹底發飆了:“跟你說話呢,聾啊?”

任素衣推開菡香的手,揚起臉來綻開一個無辜的微笑:“原來夫人在等我回答,對不住了。從前我養過一隻狼犬,閑來無事便叫上幾聲,不用理會也就好了。適才一時忘了,以為夫人也是這般,實在罪過!”

“你——欺人太甚!”婉夫人氣得在地上跳腳。

真的是跳腳。任素衣看著眼前的女人奇怪的動作,頭上金釵步搖一個勁亂晃,不由得暗歎我大漢語當真貼切而美妙。

“不好意思,本姑奶奶我隻欺人,不欺腎,”任素衣依然笑得很欠揍,“你家王爺的事,我管不了,你想他盡管去找,來我這裏亂吠個什麼勁?”

看來,是時候在這偏院門口弄點門衛啥的了,沒有人幹,栓條狗也行啊。下次神經病王爺心情好的時候得跟他提提。任素衣心下暗暗嘀咕著。

這幾天神經病王爺貌似又犯病了,有事沒事老往她這兒跑,來了又不說什麼,就這麼死皮賴臉地湊著,讓任素衣忍不住暗暗嘀咕,難道是被婉夫人踢下了床,沒地方睡了?

可是看婉夫人這幅狀態,又很顯然不是。

難道……

任素衣忽然犯起了邪惡:難道是應付不來,所以躲出來了?

不至於吧應該,這還沒妻妾成群呢就這樣,若真的如她所想,這人基本就算是廢了。罪過啊罪過。

“你……”卓燕婉忽然意識到自己今日實在是太莽撞了。

這樣氣勢洶洶地跑來又有何用?這女人生就一副伶牙俐齒,嘴上功夫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對手。雖然自己人多,可是又能如何?人再多也動不了這女人一指頭!王爺的性子陰晴不定,誰知道動了這個女人的後果是什麼?

想到此處,驕傲的女子終於做出今天最正常的一個表情,冷笑一聲扔下一句場麵話就退了:“等王爺回來,我們再找他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