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困難。任素衣在廊下站了一小會兒,臉上已經沾了細細的一層水霧,抹一把幾乎都可以將臉上的胭脂衝了去。

這樣的秋日,沉重的不隻是氣壓,還有宮裏每一個人的心緒。莫名的緊張和慌亂讓人喘不過氣來。

直覺有些事情要發生。宮人一撥一撥地從眼前走過,每個人都緊緊繃著臉,似乎前方有著一個誰都不願麵對卻又不得不麵對的……未知。

就在今日了嗎?

不由自主地,任素衣邁開沉重的步子,跟著一隊小心翼翼的內侍茫然地朝外走去,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哪兒。

似乎是很遙遠的距離,走到了,才知目的地不過是皇極宮的偏殿而已。

可是皇極宮……因為皇帝需要靜養,最近不是一直很安靜嗎?為何今日,黑壓壓一片都是人?

任素衣舉步待要向前,卻有兩名侍衛默默地擋在了麵前。

為什麼?任素衣抬眸,以目光詳詢。這樣的氣壓下,似乎連開口說話的力氣和心情都沒有了。

兩名侍衛也很詭異地沒有開口,隻是那平靜的眼中透出一種茫然的堅定,似乎在說,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不能放你進。

好吧。那便不進。

任素衣自認為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但今日,似乎忽然沒了一探究竟的興致。

許是,早已猜到了吧?

平日裏,總心煩走到哪兒都有一群人跟著;而今日,似乎沒有一個人記得宮中還有一個說不清是貴客還是囚犯的她。

難得自由,為什麼卻偏又覺得無所適從了呢?

大廈,將傾……

躲在鳳儀宮的偏殿中用幾塊點心打發了早飯,任素衣百無聊賴地睡起了回籠覺。沒有人管,那便我行我素好了,天塌下來,還能當真砸死她不成?

菡香與暄和對視一眼,暗暗地卻也放下了心。遇上這樣一位主子,至少倒用不著她們費心勸解了。隻不知,是福是禍?

主仆三人就這樣默默地窩在小小的一方居室之中,等待著必然傳來的消息,也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午後,前麵終於鬧嚷嚷地有了動靜,菡香頓時慌張起來。

任素衣揉揉眼睛翻身坐起:“怎麼了?”

暄和淡淡地一笑,眼角卻也有隱隱的憂慮:“前麵鬧起來了,怕是……”

宮城之中忽然響起了鍾聲,闔宮裏隻聽見一片哀哭。

國有大喪——

這天,要變了。

任素衣無奈起身,帶著兩個丫頭隨眾磨蹭到了皇極宮。

人山人海。可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麵孔,雖然多數人並沒有來得及換上喪服,任素衣卻已經覺得認不出殿上的每一個人了。

還是令儀走了過來,默默地拉著她到哭昏過去剛剛被救醒的皇後麵前打了個照麵,接著便退到偏殿去了。

令儀的神色有些幽幽的,眼角有哭過的痕跡。

任素衣覺得心頭酸酸。

喪父之痛,她是經曆過的。令儀一直強調自己不在乎,可是骨肉天倫,誰又能當真不在意?事已至此,她卻不知如何安慰,隻得緊緊握著她的手,卻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咱們不出去了,王嫂。大殿上那些表演,我看著惡心。”令儀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帶著些極力壓抑的慌張和憤恨。

是啊,那樣的表演……

任素衣苦笑。

說起來,皇後其人,讓人不得不佩服。一場大喪,完全成了她一個人表演的舞台。一場人人皆知為假的表演,她如何能夠那樣揮灑自如?

此時此刻,這宮裏宮外,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了吧?皇極殿外的侍衛,無一例外早已換成了太子的人,他們如今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