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宮來人,說是他們家主子稍後前來拜見。”暄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任素衣的臉色,腳下做出一個隨時準備逃跑的姿勢,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有什麼玉枕如意等物件破空而來,砸破自己並不怎麼值錢的小腦袋。
任素衣還不覺得如何,那菡香早已氣哼哼地摔了帕子:“來就來唄,進宮幾日了,也是時候過來給咱家主子磕個頭了!這提前來打招呼算什麼?等著咱家主子沐浴戒齋大禮相迎不成?”
暄妍本就是一肚子不平,聞言倒覺得深為讚同,當下也便不說話。
任素衣正自冷笑,門外已是悉悉索索的,一大群人走了進來。
果然好大架子,不過是前腳後腳的事,直接過來便是了,定要先打發個人來說一聲,這算是先聲奪人麼?
“關雎宮主子前來拜見,莫非鳳儀宮不肯賞臉?”門外響起一個洪亮的女聲,讓任素衣幾人齊齊皺起了眉頭。
暄妍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我家主子歇著呢,誰許你在這裏大吵大嚷的?一大把年紀了,進宮時沒學過規矩麼?”
那婆子臉色一變,正要發威,她口中的“主子”,那個眉目如畫的紅衣女子緩緩一搖頭,她便不甘不願地退後了半步。
那紅衣女子緩緩勾唇一笑,盡顯高貴溫婉:“是我們攪擾了。”
暄妍正不知如何應對,那女子徑自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卻再不開口,搞得暄妍萬分尷尬。
好在任素衣已在裏麵聽見了,不肯讓暄妍難做,便裝著身子不適,咳了一聲笑道:“非是鳳儀宮丫頭無禮,實在是今日身上不爽,若是……”
話未說完,那紅衣麗人早已起身。暄妍尚未來得及阻攔,她已是一陣風地闖了進來:“怎麼妹妹身子不不適麼?可曾請禦醫來看?寒冬臘月的最易落下病根,可千萬別大意了才是!”
任素衣正在因為沒有封號不好稱呼而覺得別扭,忽聽來人喊出一聲“妹妹”,心頭頓時一跳,大感不妙。
曆來隻有正室管偏房叫妹妹的,自己原是淩涵清的嫡妃,目前就算是沒有正式冊封,也不會淪落到被人稱做“妹妹”的地步吧?而且來人一襲張揚的紅衣——該死,又是紅衣!這些人真當她是死的不成!
暗自忖度間,忽聽菡香一聲驚呼,任素衣狐疑地望過去,卻見她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關雎宮主子”的臉,下巴都險些掉到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這丫頭雖然冒失,但是也不至於見了個美女就嚇成這樣子吧?
話說這美女——倒確實長得不錯,明眸皓齒與她本尊有幾分相似,卻比她本尊還要精致三分,雖說裝扮得有些刻意,但男人似乎都喜歡這樣的吧?
哪像她,成日家懶懶散散的,有人幫梳頭還嫌麻煩,成日裏隨意找根緞帶一綁就算了,粉也不愛塗,首飾也懶得戴……罷了罷了,輸給這樣的女人,就認了吧!看來她本來就該找個佛堂了此殘生,還混個什麼勁!
“妹妹,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難道不認得姐姐了?”任素衣隻管出神,那紅衣麗人卻現出焦急的神色,慌亂地搖著她的身子,驚呼起來。
她們認識嗎?
任素衣發覺事情不對,慌忙向菡香求助,那菡香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家主子的窘境,忙順手接過暄妍端過來的茶:“我家小姐隻是微感風寒,無甚大礙,二小姐請用茶。”
那紅衣女子接過茶水,順勢站起身來,任素衣卻仍是呆呆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小姐?二小姐?
菡香這些日子也是隨著暄和她們一起叫她“主子”的,如今改了舊時的稱呼,難道是因為——這來人是她娘家的人,二小姐任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