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最堅強的雄鷹,別說落馬了,前兩年他空手打翻一窩黑熊,還不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喂,我說你跑這麼快幹什麼?誰說要跟你一起了……”被任素衣不由分說拉在手中的吉娜滿臉的不情願,一路上吵吵嚷嚷鬧個不休,搞得任素衣愈加心煩意亂。
落馬當然不可怕,她怕的是那些防不勝防的暗箭!
默翰的帳篷,說起來她這個名義上的王妃竟是第一次來。任素衣略一遲疑,還是咬著牙走了進去。
鬧嚷嚷的一屋子人在看到任素衣的時候同時怔了一下,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任素衣顧不上理會別人,一把甩開終於安靜了下來的吉娜,滿心忐忑地奔向那個第一次不是意氣風發的年輕王子。
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她對這個人,竟幾乎是全然陌生的。她記不清他笑的時候、生氣的時候、驕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隻是無端地覺得,這個人就應該是一個永遠不會倒下的鐵漢,草原上如同太陽一般被人仰望被人追逐的所在……
可是此刻,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傳說中戰無不勝的默翰王子嗎?
一直以為他的皮膚應該是標準的古銅色,卻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是會像紙一樣蒼白的。那緊閉的雙眼,曾經目光炯炯地盯著她,輕易看穿她自以為聰明的小算計嗎?那樣緊抿的雙♪唇,真的曾經說出過足以點燃整個草原的豪言壯語,號召所有的草原人民跟隨他征戰天下嗎?
任素衣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眼前不過是一個病人而已。他僵直地躺著,任由粗手笨腳的仆從們擺弄著他的手腳,別扭地將他擺放到合適的位置。他一定是不舒服的,可是他為什麼不說呢?
任素衣從未像現在這樣,期望他可以一下子跳起來,哪怕是打人罵人也好呢!總強似現在這樣不聲不響地躺著,仿佛天塌了下來也不關他事一般。
有人要算計他的草原了,他辛辛苦苦守護的百姓和牛羊,很快就會被他無能而又貪婪的兄弟們糟蹋了,拿去孝敬中原那些貪得無厭的碩鼠,拿去換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綾羅綢緞了,他也不醒嗎?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厭倦莫名其妙的爭鬥。
如果男人眼中所謂的成功,就是傷害他人的性命,征服他人的土地,奪取他人的財物……那麼隻能說,整個天下都瘋了!
“王妃……請您讓一下,大夫過來了。”一名不認識的侍女蒼白著臉,怯生生地扯了扯任素衣的衣袖。
任素衣霎時從迷惘中清醒過來,暗歎自己終是太感性了些,忙側身給那個佝僂著脊背的女大夫讓出了位置,黯然退了出來,看看帳篷裏人滿為患,她有些傷感地走了出去,默默地數著自己的腳步,卻不知道走的是那一個方向。
“等一下,”吉娜氣喘噓噓地追了出來,“王妃殿下,請您稍等。”
任素衣詫異地停下了腳步。
這還是這個驕傲的姑娘第一次對她使用敬語吧?這草原上,人人稱她作“王妃”或“公主”,唯有吉娜一直含混不清地喊她“喂”或者幹脆罵她作“南蠻”,這也是她在心底裏很喜歡這個口無遮攔的姑娘的原因。這會兒她為何卻忽然變了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番生死與君同
身不由己地停住腳步,看著吉娜一會兒工夫便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任素衣心裏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