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權,瞬間被這一句話壓了下去。
幸虧淩沐清在他麵前乖巧慣了的,偶爾大膽一次,爆發之後卻很快沒了後續,隻管咬著嘴唇低著頭等待宣判,讓淩涵清幸運地有了反撲的可乘之機。
深吸了好幾口氣,淩涵清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靜一點,卻又不能失卻了作為兄長的威嚴:“你要清楚,她是你的皇嫂。”
“是麼?我不覺得,”淩沐清擺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勢,“據我所知,你們成婚之日沒有完成婚禮,之後你也沒有按照禮儀準時帶她入宮接受冊封,你登基稱帝,更是沒有給她任何交代,她雖住鳳儀宮,卻像是婢仆一般,沒名沒分的跟著你,你敢說不是?如果這樣就算是皇嫂,那麼我的皇嫂好像為數不少吧?”
“可是……”
淩涵清本能地想要反駁,所有的言辭卻都卡在了喉嚨口。
他想說,她是他的嫡妻,這是天下皆知的事,不需要什麼禮儀來證明。
可是,真的不需要證明嗎?
若不是沒有婚禮,她怎麼會先是被卓燕婉打壓,後又被任嵐衣折辱,始終不能理直氣壯地拿出嫡妻的派頭來?
原來他欠她的不隻是一份早已無法還清的深情。他竟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從來沒有給過她!
一直以來,總以為她對自己的好,都是理所當然的。她是他的妻,自然要為他分憂;她是他的妻,自然要寬容大度;她是他的妻,自然應該無怨無悔地跟著他……
可是他竟然從未想過,自己已經將作為妻子的責任完全放到了她的肩上,卻從未給她作為妻子的尊重啊!
總以為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總以為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因為環境的無可奈何,都是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從中作梗,甚至也許是因為她不懂得理解和寬容……
若不是淩沐清一陣見血地揭破了他的虛偽和懦弱,他倒什麼時候才會了解,那個總是用清冷和驕傲隱藏起脆弱的女子,在背人處忍下了多少辛酸和難堪?
不是不知道,生在帝王家是一場悲劇,活在帝王家同樣是一場災難。那樣尷尬的身份,那樣難堪的角色,說她沒有難處,誰會相信?
可是她的難處,卻從來沒有一個字傳到他的耳中!
這就是自己能夠給她的補償嗎?這就是自己曾承諾的一世相守嗎?
淩涵清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想,他不在的那些日子裏,她是如何麵對那些閑言碎語,如何打發那些看不到未來的時光,如何維持那一份與世無爭的從容的?
原來,他自詡此生未嚐辜負於人,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淩沐清冷笑著觀賞自家兄長異彩紛呈的臉色,心中有幾分快意,更多的卻是痛心。
原來,他真的不曾想到。
那個女人,究竟是傻到什麼程度,才能假裝幸福地陪了這個男人那麼久?
她是一個值得人用一生來珍惜的女子。他一定不會讓她再受從前那樣的苦!
雖然這樣做也許會遭人詬病,也許這樣做有些對不住皇兄,更對不住她,可是他已經無法放手。終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誰才是最終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
這樣想著,淩沐清便覺得今日這場景其實也沒有什麼難堪的了。他隻知道不能再讓那個女子受苦,至於其他,他已經顧不得了。
“皇兄,我知道這也許會讓你為難,可我已經不能放手。既然你不愛她,為什麼不能放過她?”
淩涵清猛地抬起頭來,逼視著一臉理所當然的淩沐清:“你確定你是為了照顧她,而不是為了占有她?”
“我當然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淩沐清覺得自己收到了莫大的侮辱,“你隻會帶給她痛苦,我不能再看著她為你操心受罪,她值得最好的對待!我可以保證一生一世隻對她好,你能做到嗎?你隻會讓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來傷害她!你別忘了,任嵐衣那個賤女人還懷著你的孩子呢!算算月份,也差不多了吧?你準備怎麼辦?”
提到任嵐衣,淩涵清剛剛找回來的一點勇氣再次被打壓了下去。
為什麼,他和她之間,總會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麻煩?
他很想說,這不是問題,他可以處理掉任嵐衣,孩子可以交給她撫養。
可是話到喉頭,他卻慌忙咽了下去。
換了從前,他也許會認為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她完全沒有理由拒絕。可是現在,他卻隻覺得莫名的心驚。
從前,他就是這樣自以為是地一次又一次讓她承受那些難捱的折磨的嗎?
那樣高傲的一個女子,她如何能忍得下?為什麼他從前會一直覺得,作為他的嫡妻,這些都是她應該做到的,卻從未想到,做到這些的時候,她一個人偷偷地咽下了多少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