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1 / 2)

會過的人租出去,不為錢。」岑遙見他眉毛斑白,心裏長籲,驚異什麼東西值得夫妻晚年分道?但事不關己,沒問,「行,那我租了,不會弄得糟遝遝的,我直接付你一季度的吧。」

獨自住的幾年,他常這麼坐地上,吃速食、喝酒、看禁了的章明跟婁燁、發呆,無人可愛,靠著沙發漫長睡一宿。湛超搬來,竟一定程度上添補了「房」的意義。兩人偶爾的情難自抑,也總激烈不已地發生在這柚木地板上。

「做個就是保平安,怕真有個什麼。」湛超把豆粥倒進密胺碗,「趁熱快吃。」粥裏有彈糯的小元宵,麵上一撮蕊黃的桂花。

岑遙舒開身體,拿起勺,「報有大暴雨,開車多長個心眼。」

永達上午人少,來閑逛的多半是市井氣醃透的無業者。岑遙做買賣久了,清楚這類人購買意願薄,走路多居路央,目光警惕,遊移很快,生怕給誰扥進店裏蒙走他幾百塊似的。真進店了也別殷勤,在櫃台裏做自己的事情,他問你答,漫不經心,說不定還能銷出件半價的淘汰款。隔壁小何賣假發,客更少,就隔三差五來找岑遙,「三期炸鍋啦!」

泡了杯石斛花,岑遙兌進一勺蜂蜜,「講搞的?」

小何是光頭方便他推銷,他甩根煙,「劉唐前幾天巡樓,查我們許可證,他後麵跟的那個長頭發的姑娘你看見沒?報喜鳥家的吳蕾問他,他說老家外甥女,那個。」

「朱倩說她臉跟腦頸把子不一個顏色,說她手包尖a都算不上那個?」櫃台上鋪一條藏藍的女士牛仔褲,掛低了,粘上一小孩兒手裏糖葫蘆的黏漿,岑遙正擦著,「劉唐算別出心裁的,沒說這是我幹丫頭,或者說那是他小秘書。」

「哈哈哈哈!」小何露著扁桃體,「你愣媽也看出來啦?」

岑遙聳肩,「劉唐不是搞期貨嗎?來錢跟水一樣。不爆倉淹死之前他就是小富貴,小富貴能讓自己雞噶住一個洞嗎?他那路虎副駕駛,圓臉的長臉的,一周能坐的不重樣。」

「哎那都散貨!這個固定的。要不她老婆能剛能來砸?趁著沒搞出小。」

岑遙假作驚異,「咿。」

「喏看!」小何遞上手機。是個視頻,噪點密密,吱哇亂叫,掀天揭地,「比管美君那次還精彩,我操,他外甥女奶罩子都快給揪掉了。捂著沒報警。哎你說,他老婆哪有臉?那劉唐當初跟她處,也沒離啊,他不也小情一個嗎?還讓學校給辭了。」

媽的擦不掉。岑遙摔布,丟白眼,「你管人家以前?人家現在翻身做大。」

「呸,都不是東西。」小何偷他袋普洱,「走了。」

深圳的貨午十二點到了站前廣場,電話一接岑遙就想罵他:趕飯點來,你他娘的真會挑時間。但不能罵,笑著哎哎,撂下手機就得去,遲了他翻臉。貨從福田出發,四五個碩大尼龍袋翻山過嶺。小貨司機多個性冷,卸貨就走,塞他一包煙,才肯賞光挪挪步,替你把貨拖去路牙子。東西幾百來斤沉,平常就算了,可岑遙胃裏這會兒還在鬧海。僱人。

廣場緣邊常鑲一排人,衣衫維持基本體麵,手臉糙如黃薑,蹲立沒準兒,腳前擺小牌,木、瓦、漆、鐵,無所不通,褲子炸線找他說不定也行。按說賣的是手藝,但錢的方麵議和,苦勞力也出。岑遙一般找老杜,他耿爽,心不黑,有種被閹過似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