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2)

,我操頭七啊?宿管一瓢水給他滅了哈哈哈。茹小雲沒理他,回來還跟我哭。神經病啊她,徐長健誒,雖然有點愣頭青吧,但又高又帥的。」

男青年落座,安置老、小。他拾起桌上的餐譜,遞出環繞一圈,沒有人接,就又訥訥收回。不像一餐多愉悅的晚飯。湛超發笑,說:「看來你挺看重他?」

顏家寶大呸,「放狗屁!」說著咂嘴,好比咽屎。

湛超假意擋杯杯盤盤,「哎讓不讓人吃了還?」

「我也問茹小雲了,我說你傻啊,多少人看上他,你還不可以,先佔著唄。又不跟他著急上床。她捶我。她說我功利又粗俗。她還說他聽徐長健室友說,徐長健被個大蟑螂嚇得夠嗆,所以不喜歡他,說他繡花枕頭。她說她覺得我比較爺們兒。我去!」

又有個女青年進門,和男青年確切是夫妻關係。共同生活過的痕跡就是白發,自己怎麼也看不見,別人一瞅,就捕捉住,哎別動!哈哈你老啦。一桌看著就僵,女青年落座後速凍。夫妻對視後目光彈開,達成協作,女青年徑自喜滋滋點單;男青年去撈兒童車裏臂長的嬰孩。湛超笑得更開,說:「她別是暗戀你?真有這可能。」

顏家寶反複蘸著醬油,三文魚變醬色,「鬼曉得!不過她好像真的,挺,依賴我。」

「依賴?」湛超問。

「說不清。感覺而已。」她喝口湯,「超哥,其實我也可以。真的話。」

「這又不是買菜。」

男青年逗嬰孩,質地黏軟的小人兒踩著他膝蓋,東飄西歪,攥著手裏的軟膠咬棒擊打男青年眉心,打歪了他眼鏡。男青年佯裝瞪視她,說,嗯?打爸爸?換來更頻密的擊打。女青年交餐譜,朝掌心氣,照嬰孩屁股一掌,母女間笑鬧成分居多的警示。老先生伸手抖著,十指朝懷勾,說,來給我抱!兩個沒輕沒重。一時間都沉默不語。很多時候關係經不起這樣的摧殘,僵起舒開,如此反複,喪失韌性,不需多久就老化了。

顏家寶抬頭,一副瑩亮、確鑿的目光,「是真的!超哥。我覺得我也沒開過竅,這種事情。隻是我身邊這些人吧,我沒有見過誰的婚姻是幸福的。我怎麼去相信呢?包括我媽。還有我哥,我心裏覺得你已經夠好了,但我都不能確定你們幸福。不可信。」

成年人善用沉默。湛超摸煙,想著店裏不讓,手改去摸下巴。

「你很勇敢了吧?夠超前了吧?超哥。之後呢?你有得到答案嗎?」

湛超和男青年對視上了,幾秒而已,「我覺得這之間......不是關係。」

「是感覺?」顏家寶問。

湛超看男青年朝自己聳了眉。「不是吧。是意願,嗎?是啊,我跟他有好多矛盾和講不清,很累,不痛快,還害怕,他煩我我煩他,那些討厭的,和不理解的,和我覺得是廢話的,但我都有意願去處理。當然有的根本就處理不了咯。但是我願意......怎麼說?趨近他,讓我們倆更靠近,不管這有多困難。而不是我覺得既如此就結束吧。我說得有點抽象?是這樣的。這東西讓我又理性,又感性。」

湛超去前台結賬。逾刻,肩被人一拍,「湛超?」

湛超隻是在思考這是生活的偶然,還是陰謀。總會把二者誤認。是陰謀又能怎麼呢?本來也不知道正確答案。湛超扭頭看他。原來那麼濃烈過的東西最終會變成一個噴嚏。生活一定也給了他不少偶然和陰謀。湛超輕搡他左肩,「真是你小子!我都沒敢認。」

徐靜承笑,「我也沒敢,一直盯著你在。」

岑雪止泣,靠著岑遙就睡了,鼻腔漸漸滾起碎的鼾聲。岑遙不得已間接受了他曾畏懼不已的岑雪的哭泣。岑雪那種哭天搶地,一度是「宿命」的濃縮,天晦了,地崩了,濕滯且誠意到讓人失望,覺得我們今天可以一同去死。岑遙被湛超教壞過,忙不迭地奔逃了幾年。再回來時蠻高興的——時間已消磨去岑雪豐饒的表演欲——宗教是不錯的自我清潔。他今天不慎又聽了一出,調子低平了很多,心驚之外,居然還犯賤地覺得久違。

也唏噓他媽真的是老了,幾嗓子就啞然了。果然是丹田裏蓄不住恨了。

篤篤篤有人敲門,岑遙放橫岑雪在沙發,趿拉著鞋去開,「噓。睡了。」

湛超擠進身,「買的三文魚拌飯。」

「啥?」岑遙小拳攮他腹,「我媽吃不慣啊。」

湛超彈他腦門,「不早說是阿姨吃。」

「小寶回校了?」

「我眼珠子瞪著她進宿舍樓的。」湛超赤腳朝裏屋鑽,「我看看冰箱,我看看。」

岑遙提著涼拖追,「鞋!老侉。」

「哎赤腳涼快。」

「我家有蜈蚣,寸把長的,咬人非死即殘。」比劃了一下。

湛超肩一聳,忙拿鞋,「哎來來來快快快。」

岑遙哧聲笑,「你兩個吃的日料?」

「嗯。」

「挺會享受。錢回頭我給你。」

「滾你的蛋。」湛超看冰箱,土地曠闊,橫一兜米蝦,「有豬腰可以做蝦腰。不過也行,筍幹香菇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