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2)

題,眼前的愛幹淨得就是愛,不是別的,他覺得那我不愛他我還該去愛誰呢?他擰過頭看他狗一樣濕漉漉的目光,忍不住亂親他的嘴,脫自己褲子,說:「我也是,我也是。」

有次湛超不行了,是真的不行了,才真的沒有做。但衣服脫光並排擠在被子裏。顏家遙也沒有真的溫功課,隻有一搭沒一搭繼續翻上次的那本書:通篇髒話,青春期,紅色獵帽。

湛超確實覺得不濟了,空鬆盯著天花板。小時候家天花板上有漏水的黃漬,久看會覺得那團是像,這團是女人胸部,雪白如新就沒什麼意思。他閉眼,數自己迄今做了多少次,居然數不清了。他不可避免地對此報以驕傲,覺得是榮耀,值得做演講,放肆說他身體有多好、哪個姿勢我們現在很熟練了、我猜沒有我他以後肯定爽不起來了,這些那些私密淫猥,好想告訴誰。當然不可能告訴誰。從某個角度來說,他覺得自己更尊重慾望,但並不缺自我約束的能力,反而是他,像企圖利用慾望威脅自己。

於是彼此麵麵相覷,一部分相連,偶爾又覺得看不清對方。

湛超頗為躊躇,翻身看他,說:「還看啊?送給你。」

「不看了。」顏家遙丟了書,手伸進被子握住他那根揉搓。

「我真的、不行了,真的。隻接吻好不好?」湛超拽住他小臂,說:「你知不知道古代的藥渣?嗯?你要做淫妃嗎?」

沒一刻,「又可以了。」

「誒?」湛超自己摸。——我也太色了!

「真的可以了。」顏家遙鑽進被子裏,用嘴含住。

「你等——哎!我、下午,嘶,不想去上課了,我想請假。」已經被含了,沒招了,湛超昂起下頜呻[yín],開始爽,「家遙,輕一點,你好棒,下麵也要。」

又說:「你說我們會不會被發現?」

他忽然想到北京的樹村。北五環開外,租金便宜得嚇人,據傳是「藝術狂熱分子」的歎息壁。寫小說、搞攝影、玩兒琴唱搖滾的,都往那兒湊,說幾乎像是群魔蜂聚,人間邊緣,俗世約束似乎已鞭長莫及。也聽說,在那兒可相愛可憤怒的自由比吃飽更高尚,不可疏通的被糊弄過去了,旁觀者不吝鄙夷,當事人則做夢不醒。他還真不是嚮往,隻是覺得,有機會可以往外走走,去別處瞅瞅。

於是,又說被發現我就帶你私奔吧,你想去哪兒?不許帶妹妹。哦除了去河北!

五月中,瑤海發生一起惡性傷人事件。某男,年輕時候鬼混,接著蹲戒毒所,妻離子散,出來做買賣,連賠,工房抵押,喝大酒,胰腺病,毒癮複發,神誌不清,提刀進某某小學砍傷倆孩子。鬧得一區人心惶惶,各小學發通知:未來一周中晚下學家長必須來接。脫不開的罵髒,「學校治安問題,搞他媽形式主義,給我們守法好人找麻煩!」

下課去牆縫那兒抽煙,湛超的中南/海,煙畫的雲長還在。顏家遙說:「不去你家了。」

「啊?」湛超愣住。

「我上廁所好像有點流血。」按熄煙蒂,又說:「再去我就要對穿了,不想去了。」

湛超慌張睜大眼要問什麼。他則忽然笑,眼裏少見地閃慧黠的光亮,「騙你的。」

湛超扳過他肩,歎著低頭朝下吻,「你要嚇死我。」

顏家遙蹬車緊趕慢趕去和平小學,接到家寶,領她隨便湊合頓午飯。小學附近吃食不缺,隻是通常油鹽稍重於健康無益。連吃三天餛飩饒是嘴不刁也快嘔,家寶點兵點將,「老徐蓋飯吧,青椒雞雜蓋飯。」

他是不知道人能有多少招數整治「吃喝」人欲,隻覺得三步一瓦棚,五步一披屋,門頭不論寬窄,煎炸燉煮油鹽醬醋。口腹的虛空最容易被填實,除此以外都不是有求必應的。兩份蓋飯熱騰騰端上桌,色香已不錯,附碗飄幾縷蛋花的素湯,吃掉,總比一份熥得扁塌的隔夜盒飯來得飽足。想到盒飯他覺得愧疚。偶爾菜色並不差,岑雪四點起,多煎一隻蛋,多添幾塊肉,菜總竭力鋪滿米飯,但怎麼也不如湛超家定規的兩菜一湯配糖水。最開始湛超覺得是情誼虛擲,總歸算母愛,於是把盤裏最嫩魚腹或小排搛進他碗裏,拽過飯盒說:「熥熱了我吃吧。」幾次一過,他覺得造作,走去垃圾桶倒轉飯盒。

一口青椒進嘴,左腮鼓起,他心裏某處酥酥開始思念湛超。微弱電流一樣貫過身體無數根曲徑,到他最南端的尾骨。咕咚咽飯,捏緊瓷勺,右前腳掌欻欻擦地。

家寶半截綸的裏衣突然浸進湯碗。「嘖!」他抓住她手丟開,稍大力了,手咚地砸在桌板上。家寶抬頭看他,他嘴嚅了嚅:「可疼?」她笑,搖頭,自己捲袖子。

吃過半,小臂上文「忍」的老闆一屁股癱下,大口灌茶,跟熟客聊動遷。聽聞風聲,哪裏哪裏要開發,蓋樓房還是搭公園,多少萬一戶口,一平補多少,嘰嘰咕咕交淺言深。

家寶問他:「我們家會拆嗎?」

「誰知道。」他笑:「你想住樓房呀?」

「想。」

「那你想吧。」他低頭喝湯。

「樓房就是比較好,還有抽水馬桶,解完手不用自己衝水。我以後還想去韓國。」她練習簿扉頁貼了幾張安七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