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去張師傅店裏當個學徒,這樣比在燒烤店幫忙掙得多,我早點攢錢就能早點給您做手術。”
胡梅每每聽見顧北這麼說的時候就忍不住掉眼淚。
原本顧北應該是衣食無憂的長大的,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個死去的爸。
顧北把菠菜扔進滾開的水裏的時候就聽見他媽的哭聲,他在圍裙上抹淨了手上沾著的菠菜葉上的水珠,手裏拿著笊籬安慰他媽:“媽,您哭什麼啊,現在又不是隻有上大學一條出路,您瞧瞧那個誰,他倒是上了大學還不是回來跟他爸賣豆腐呢麼,我到時候去張師傅店裏學修車掙得肯定比他賣豆腐掙得多,您當心我一個不小心成了福寧路修車小王子,那您可就等著享福咯。”
胡梅擦幹淨眼淚嗔怪顧北:“你就胡說吧。”
顧北手上利索,十分鍾就弄了個雞蛋湯,炒了一盤肉絲菠菜,飯菜端上桌,他又轉回廚房從吊櫃裏摸出半個饅頭叼在嘴裏鑽回了自己屋裏去換衣服。
白色的校服短袖要是跟著他去燒烤店混一晚上,明天早上不是變成灰色的就是變成黃色的,洗都難洗。
換了一身純黑的短袖短褲,顧北也把饅頭給啃剩三分之一了。
“媽,我走了啊,吃完你不用動,放那就是,你早點睡啊,睡前記得吃藥!”
他的後半句話以及胡梅拖著長音的“誒”全被關門聲給蓋住了。
燒烤店已經上了幾桌客人,後廚已經忙活起來了,見顧北進門,老板娘連寒暄都沒有直接開始支使。
“顧北,三號桌三杯紮啤端過去!”
“顧北,六號桌擦出來。”
“顧北,趕緊去後廚把實蛋給扒出來去,記得多削幾個土豆啊!還有火腿腸也給弄出來啊!”
陀螺似的在不大的燒烤店裏轉來轉去,前廳後廚沒有不需要顧北的地方,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顧北已經忙活了一身油煙味了。
“顧北!”
他正在外邊收客人剛吃完的碗碟,就聽見屋裏老板娘高著調門喊他。
一進門老板娘塞了他兩大包外送,又遞給他半張撕的一點也不工整的紙,紙上還隱約印著幾個油點,老板娘握著筆指了指紙上那行有一半都是縮略了筆畫的字:“送這去啊,一共是一百四十二,記得拿錢回來。”
福寧路這一片大多是小戶買賣,沒有哪個商家上外賣軟件的,客人訂餐全憑店門口招牌上的電話號,送貨全靠店裏的服務員。
顧北給燒烤店送外送是有工資可拿的,送一趟兩塊五,月底和工資一塊算。
他拎過兩大包外送袋,叼住紙條,含混不清的道了聲好,用腦袋頂開門口掛著的防塵簾,出門往紙上寫著的地址去了。
顧北沒有電動車也不到年齡騎,送貨全仰仗兩條腿,還不能跑,要是把外送跑灑了,客人退貨這錢他得自己掏。
好在地址並不遠,穿過福寧路再走過富盛街再拐兩個彎就到了。
那一片是別墅區,說是別墅其實也就是獨棟的小洋樓。
臨川就是這樣,隔一條街就隔一片天。
站在門口,顧北把東西騰到一隻手拎著,用另一隻手把嘴裏叼著的紙條給取下來,對著門牌號確認地址。
按了三遍門鈴,屋裏邊沒人應,顧北正準備拿手機給客人打電話,旁邊那戶的門卻開了。
顧北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剛好看見個熟人。
“顧北?你怎麼在這?”
補筆記補到十點多的靳蕭在家裏翻了一圈外賣軟件也沒翻到點可口的,準備出門去便利店弄點吃的,一出門就看見了他的前桌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站在他家隔壁的門口,門燈的光從顧北頭頂泄下,將他下頜邊那顆懸而未落的汗珠映的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