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給你算錢啊。”
今天是月底,顧北發工資的日子。
老板娘上了菜回來,沾著油花的手在圍裙上抹了一下,她從前台的收銀機裏取出了八張紅票子就著唾沫數了一回才交到顧北手裏:“辛苦了啊。”
顧北沒數,直接揣回了兜裏,跟老板娘道了謝便要走。
老板娘拉住顧北,從冰櫃裏拿出了兩瓶飲料塞給顧北:“回家路上跟你同學一起喝啊。”
“好。”
那兩瓶冷藏過的飲料躺在顧北手心裏靜靜的冒著涼氣。
靳蕭仍然坐在顧北拿給他的矮凳上,兩條長腿跟晚上在鴨血粉絲湯小攤上吃飯時一樣,委屈的縮著,小臂搭在膝上,骨瓷一般白的手腕被地心引力吸引著向下自然垂著,他望向眼前那條即使半夜也有人來往的街,他在油煙味道裏,在斷斷續續偶爾會閃兩下的燈光裏坐在那看著所有人經過他,看著所有人無視他。
他安靜的像一個待招領的失物。
顧北拎著飲料站在靳蕭身後不遠的地方,看著靳蕭的背影,他莫名歎了一口氣。
這位拽哥看上去好像有些孤獨。
“嘶——”
冰鎮過的飲料毫無預兆的貼在了靳蕭頸側上,倒抽了一口氣,他抬頭撞上了顧北的視線。
“你要是再在這坐幾天晚上估計老板娘就要愛上你了。”顧北沒有坐也沒有催著靳蕭走,他站在那張矮凳旁邊跟靳蕭說著話。
靳蕭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顧北回頭用下巴指了指半夜仍然爆滿的燒烤店,壓著嘴角說:“你在這坐了一個晚上,跟吉祥物似的,這店裏的人都沒斷過,前前後後得來了幾十桌小姑娘,坐下之後無一不是先討論你再點菜,這一晚上老板娘可是賺翻了。”
“那我以後不來了。”
“...”
顧北在心裏暗暗撇嘴,他本來以為自己就夠不會聊天的了,這回好,來了個更不會聊天的。
怎麼連是不是在開玩笑都看不出來啊。
靳蕭見顧北表情凝滯,這一晚上他難得笑了一下,手裏玻璃瓶輕輕撞在了顧北手裏的瓶子上,清脆的碰撞聲過後,他跟顧北說:“逗你玩的。”
顧北:“......”
好好玩哦...
冷藏過後的碳酸氣泡像煙花似的在靳蕭的嘴裏跳著舞,喉結翻滾,冰涼一路落到胃裏,連著心裏那股火都給壓下去了。
“臨川的飲料也太甜了吧。”靳蕭咂嘴。
“不花錢來的喝就完了,怎麼還挑三揀四的呢。”顧北長腿一邁走下了燒烤店前的台階。
這骨頭裏挑刺的嫌棄算是報複無家可歸的矜貴小少爺剛才逗他玩。
靳蕭跟了上去,顧北今天明顯走的要比昨晚送他回去時慢很多。
兩人並肩走著,拐過街角,穿過小巷,靳蕭聞著梨花的香氣越來越濃,他們兩個好像快到顧北家了。
“臉怎麼弄得?你媽還是你爸打的?”沉默了一路的顧北在飲料喝幹淨的時候才跟靳蕭說話。
靳蕭用手指按了按依舊紅腫的臉頰,盡管已經很控製力道,結果還是疼的自己扯了嘴角。
顧北一把將他的手拍開,嫌棄的擰著眉說:“是不是傻?還不夠疼?再按兩下明天非腫成豬頭不可。”
靳蕭被他拍得一愣,隨後輕輕笑了一聲:“我挺輕的。”
話題被岔了過去,靳蕭沒有給他答案,顧北也沒再追問。
兩人穿進巷子裏,靳蕭借著路燈看清了那棵梨花樹,枝繁葉茂,白色的花瓣藏在昏黃的燈光裏,柔美中添了一絲溫暖。
“這樹真好看。”他兀自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