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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毅從頭到尾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她心裏有點忐忑。其實昨天她想多問幾句顧小七的情況的,可盛毅並沒有給她機會,直接撂下了狠話。
她愛他,也愛他們的孩子,可心裏那道坎始終過不去,在抑鬱症沒有治好之前,她不敢去見顧小七,她怕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畢竟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了。
她低著頭,緩緩走出法院,一邊想著盛毅是直接走了,還是在外麵等她。結果一抬頭,就見到他站在路邊。這個時節,京城已經開始冷了,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風吹起衣擺,活生生的“玉樹臨風”。
她的腳步突然沉重起來。他大概還沒死心,所以來找她,再一次確認她是否真的要離開他們父子。可她能給他什麼答案呢?
這段路不算長,盡管她走得很慢,終究還是走到了他的麵前。
盛毅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卻把手伸了過來。夏君笑看著那隻大手,隻要她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他們之間痛苦的過去、隔閡和猜忌,都會統統煙消雲散,他仍舊是全世界最愛她的那個男人。
可是她不能。
“對不起。”她低聲說。
似乎自從重逢以來,她就一直在對他說這三個字。易地而處,她也會惱火,盛毅生氣是天經地義的。
盛毅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把手縮了回去,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我打算帶小七回穗城,給他改名。你是希望他姓鳳還是姓盛?”
從懷孕開始,夏君笑一邊拚命保護這個孩子,一邊卻又下意識地避免去想任何跟孩子有關的東西,包括名字在內。“顧小七”這個名字還是顧山泉取的,因為孩子出生在七月七日,又因為曾聽到她迷糊時一直叫“七哥”。
她的這一生,似乎跟“七”這個數字纏繞不清——愛的男人叫鳳七,兒子被取名顧小七,而七月七日既是兒子的生日,又是父親的祭日……
“七哥,你做主吧,我沒有意見。”她輕聲說。
“是沒有意見,還是壓根兒不在乎兒子叫什麼,所以懶得費心◆
她伸出手,刮了刮照片上男人的鼻子。一陣山風吹來,頑皮地將幾縷發絲撥到她嘴邊,她伸手拂開,心裏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悲慟。良久,才輕聲說:“爸爸,你殺了我的孩子,讓我愛的男人九死一生,最後又被我害死,我們之間的這筆賬,到底該怎麼算呢?”
如果說兒女都是債,那為何這輩子要做父女?
沒有人回答。照片上的男人沉默地望著她,眼神慈愛。
小雨淅淅瀝瀝,山風將她的話吹散,消失在雨幕中。
第60章 060
盛毅打算帶顧小七回穗城,顧山泉雖然舍不得跟孩子分開,但也沒有理由阻止人家父子團聚。不過接下來誰來帶孩子,倒是令人頭疼。
顧小七已經五歲多了,正上幼兒園中班,在穗城重新進一家幼兒園倒是沒問題,但孩子太小,肯定得有專人帶著才行。如今家政服務雖然興盛,但短時間內要找個好的保姆也並不容易,若是找了個不靠譜的,虐待小朋友的那種,他得後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