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

觀察須臾,青年又取出了一顆種子,托於掌心。

動作間,他的長袖滑落,露出腕上一條細細的、拴著個曇花銅錢的古藤環。

這藤環正發出著生命旺盛的葉綠色瑩光,將種子緩緩包裹。

種子在這光中舒展生長,很快便長出了數片形似報春花的圓瓣草藥葉。他摘掉其中最大最圓的一片,將它放在了阿桂的肚子上。

柔和的光華蓋住阿桂的腹部,一直留意著阿桂狀況的產婆驚喜呼道:“有動靜了!”

她重新做好了為順產婦人接生的準備:“再加把勁兒!馬上就能生出來了!”

屋子外,把大王給了薛盈的陸秧秧剛剛趕到阿桂和大賢的小院。

小院裏站著幾名有過生育經驗的婦人,隨時燒水準備著進去搭手幫忙。陸秧秧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便遠遠地站到了角落,以便其他能幫得上忙的人順暢進屋。

可即便她站得很遠,阿桂生產時的呼痛聲也不時會傳進她的耳朵裏,光是聽著阿桂的痛叫,她都覺得呼吸不暢,緊張地兩隻手攥在一起。

好在沒多久,屋內便響起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但陸秧秧仍舊沒能放下心,反而更加急切地揚著頭,想知道阿桂的情況。

這時,產婆手上沾血推門而出,向院子裏要熱水。

看到陸秧秧,她帶著喜悅的笑,疲憊地向著陸秧秧躬了個身,輕聲地說了句“都平安”。

陸秧秧這才真正地將堵在心頭的那口氣呼了出去。

過了片刻,產婆洗淨了嬰兒,幫阿桂收拾妥帖,便又再度出屋,走到了陸秧秧麵前:“阿桂想請您進去。”

陸秧秧急忙抬步進了屋。

屋子內一點惡露的血腥味道都沒有。

阿桂的床頭放著一株不起眼的卷曲根莖,正在散發出清新舒服的青草味。

大賢握著阿桂的手,耐心地用溫水打濕的帕子,一點點為她擦著脖頸上黏膩的汗。

孩子則已經被放在了床邊提前備好的小棉床裏,此時閉著皺巴巴的眼睛,哭得要多醜有多醜。

這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進來的陸秧秧,反而是一直望著門口翹首的阿桂先叫了她:“穀主。”

阿桂比陸秧秧上次見她時胖了些,再加上她皮膚很白,顯得奶呼呼。

她衝陸秧秧笑,嘴角的小梨渦漾出來,溫柔得就像小時候:“怎麼連您都驚動了?”

陸秧秧眼睛忽然有點酸。

她抿了抿嘴,走到阿桂床前,聲音輕輕的:“我來得匆忙,沒能給你和孩子帶禮物。”

阿桂笑著拉住她的手,向著小床裏的嬰兒示意:“那您就給她取個名字吧。”

她用另一隻手碰了碰嬰兒仍舊攥著的、又皺又紅的小手:“您看,就是這個小姑娘。”

這可是陸秧秧第一次被要求給人取名字,她瞬間覺得責任重大,一點都不敢含糊!

很快,她陷入了苦思。

直到阿桂有些困了,她都沒能作出決。

看出阿桂需要休息,陸秧秧保證她會在孩子過彌月禮時把想好的名字帶來,隨後就在囑咐阿桂好好吃飯睡覺以後,一臉嚴肅地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她終於看到了站在屋外、正給來沾喜氣的孩子們發花枝的宋讖。

他方才見陸秧秧進屋,便和薛盈一前一後地離開,方便陸秧秧和阿桂說話。

陸秧秧當時所有的心神都牽在阿桂身上,沒能分出更多的心神留意他。等阿桂說到受他所助、想要再向他道一遍謝時,他已經不在屋中了。

但此時,陸秧秧沒了別的牽掛,再看過去,就發現這個人的氣質卓絕,便是彎著腰背對著她,仍是高雅得令人很難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