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過頭,一瞥之下,宋讖竟還跪在祠桌前。

她所處的角落頗為刁鑽,從宋讖那裏望不見她,可她卻能清楚地看到宋讖的正臉。

此時,青年的眼中浮沉著深重的痛懷,悲得浹髓淪膚,仿佛一生所有的熱量和力氣都已經在這裏耗盡了。

那種目光一瞬間就刺到了陸秧秧的心髒。

她的目光下滑,看向他扼腕去碰的藤環。

因為難以繃住情緒,宋讖的根根手指用力到骨節青白,可真正碰在藤環上的卻隻有虛虛搭上的指尖。

任誰都能看得明白,他是不舍得在藤環上用一分的力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忽然又想起他拿出的那張聘禮單子。

他對那張單子也是這樣,生怕弄壞了,碰都不敢碰,珍藏得都看不出丁點磨損的痕跡。

阿娘送給他的藤環,阿娘寫下的聘禮單子,這樣的珍重、這樣的悲痛、這樣的懷念……陸秧秧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有些荒唐的猜測。

她無措地站起來,弄出了點動靜,讓宋讖發覺了她的存在。

他很快低下頭,藏住了他的那雙眼睛,最後向祠桌行了禮,隨後緩慢地站起來。

再次看向陸秧秧時,宋讖的目光溫和又坦蕩。反而是陸秧秧,因為剛才的那荒誕猜測而有些難以同他對視。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再仔細想想。

“都這時候了?難怪我覺得餓。”

陸秧秧說著,大步向外走去,邊走得腳步不停,邊腦袋半轉不轉地對著宋讖露出一客氣的笑:“你餓不餓?我們一起去二狗叔那兒吃早飯吧?”

宋讖還未應答,走到門口的陸秧秧卻在階前停了下來。

晏鷺詞就在外麵的空地上,正在給大王梳毛。

大王也不知怎麼回事,明明都過了掉毛的季節,它的掉毛卻還是很凶,隨便抓一抓,就飄得漫天都是。

男孩抱著它蹭來蹭去,也滾得一身都是毛,抬起頭望向她時,頭頂一層的毛茸茸,就像是掉進了絨毛堆裏,讓她有種趕緊過去幫他拍一拍的衝動。

但她還沒動,不遠處又有人靠近了。

“秧秧!小晏!”

人還沒走近,段崢明的吆喝聲就傳了過來。

等他走到近處,看到已經走到陸秧秧身邊的宋讖,馬上就又和藹地加了句招呼:“小宋也在啊。”

作為長輩,他可是時時秉持著要對兩人一碗水端平!

“來吃飯吧。”

他手一揮。

“後廚喊人,要咱們一塊去吃!”

往日都是誰餓了誰就去二狗叔那兒要飯吃,會有這次再聚,實在是二狗叔昨天備菜備得多了,沒能用完,大熱天的菜也才放不了多久,隻能半晌午地把人都叫過去,炒吧炒吧趕緊再吃一頓。

幾人在二狗叔那兒坐下後,出穀給村子買東西的張百裏也回來了。

他餓著肚子來吃飯,但是沒空手,而是給宋讖帶了禮物。

“鏘鏘鏘鏘!”

張百裏神氣十足地打開手裏的匣子!

裏麵是一整匣胖鼓鼓的海蠶幼蟲。

張百裏把匣子就放在宋讖的臉前,匣子打開的瞬間,海蠶幼蟲就在宋讖的眼皮底下踴動。

宋讖一言未發,但脖頸非常明顯地僵硬了。

“趕緊收起來!”

陸秧秧察言觀色,立刻伸手把匣子的蓋子拍上。

蠶蟲在眼前消失,宋讖的臉色才緩緩地好轉起來。

張百裏:“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