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她就很想刁難他一下!
但晏鷺詞一點都不慌張。
他想了想,跟她說:“我可以做‘賀洗兒詩’。”
陸秧秧知道“賀洗兒詩”,還勉強地能背下來名家所寫的一兩首。
但西南山穀這地方,民風淳樸,文雅不足,像洗三禮這種走動,大家送的都是吃喝用的東西,贈詩這種雅事,陸秧秧還從來沒聽說過。
雖然她知道,晏鷺詞的字寫得很好,畫也極佳,就連瑤琴、阮鹹這些樂具都會彈,但她可從來不知道他連詩都會作!
這也太厲害了!
一想到這人現在是屬於自己的,陸秧秧就忍不住有點驕傲。
她壓住想要揚起來的嘴角,輕咳一聲,嚴肅囑咐他:“那你記得寫下來,寫詩的紙要壓到銅盆底下的!”
晏鷺詞認真點頭。
陸秧秧看他更順眼了,湊近過去伸手撥弄了兩下他頭發上的銅錢串,結果一不小心,兩人的銅錢串纏到了一起,扯得陸秧秧頭皮劇痛,“哎呦哎呦”地叫了好幾聲,又跟晏鷺詞頭碰頭地磕了好幾下,看得婦人們捂著肚皮笑了好一會兒,才齊齊上手幫他們解開。
……
太陽繼續往東斜。
放好糕點後,陸秧秧又跟著人群去挑桂圓、大棗這些喜果,雖說來來回回腳不沾地,但其實就是忙熱鬧。
真正在為正經事忙的人是宋讖。
他剛一來,就到屋內為阿桂和孩子診了身體,給阿桂留了些簡易好做的調養藥草,又為孩子調了泡湯用的方子,便於她強身健體。
陸秧秧隻在跑腿的時候見到過他一次背影,然後就再沒看到他了。
反倒是綁了一腦袋大蔥的段崢明和張百裏很快晃了出來,加入了陸秧秧的隊伍,一起籌備洗三禮。
吉時到,洗三開始,陸秧秧端著盛著由桃根、梅根、李根熬製成湯的銅盆就站到了抱著嬰兒的阿桂旁邊。
這事兒本來應該產婆姥姥做,但自那天給阿桂接生後,她就有些累著了胳膊,剛才銅盆捧得顫巍巍。
陸秧秧一看,幹脆就接了過去。
反正她力氣大得很,舉晏鷺詞都能舉過頭,捧著這點重量對她來說非常輕鬆,還能在儀式開始前逗一逗身邊的嬰兒。
不過,儀式一開始,陸秧秧就正經了起來,端盆端得一絲不苟。
大家夥兒一接一地上來“添盆”,產婆姥姥也一一地說著祝詞,阿桂懷裏的小家夥睜著眼睛滴溜溜地看,全程都沒哭沒鬧,一切都順利地不得了。
就這樣,洗三過了半,陸秧秧忽然聽到身後的段崢明嘀咕:“小晏和小宋呢?”
陸秧秧這才發現,宋讖就算了,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晏鷺詞不知何時也沒了蹤影。
該不會是“賀洗兒詩”做不出來,怕丟人跑掉了吧?
但她手裏端著盆、不斷還有人往盆裏添東西,此刻也不好東張西望。
她馬上回神,挺直腰板,繼續把銅盆端得正正的。
日頭偏向了西,洗三禮臨近尾聲,陸秧秧終於再次看到了晏鷺詞。
他作為和村子關係最淡的人,在此時出來,的確再合適不過。
產婆姥姥之前還因為他和陸秧秧的關係、發愁要不要把他的添盆放到最前麵,看到他現在才出現,著實鬆了一口氣,說得發幹的嗓子也亮堂了起來。
得知晏鷺詞要送的是“賀洗兒詩”,產婆姥姥鉚足了勁兒想要讀上一讀,結果一接過來,看到了一連篇的生僻字。
那些字生僻的,別說產婆姥姥了,就是瞥了一眼的陸秧秧都覺得眼前發暈,一水的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