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這個拱門要冷清不少。拱門最頂上釘著雕有蛇杖圖案的鋼牌,藥物的味道從門內的走廊飄來,整個空間透著冰冷的氣息。

沒走幾步,阮閒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張還是那副髒兮兮的模樣,他正停在一扇門前,使勁用手帕擦手。像是察覺到阮閒的目光,他側過臉來,扯出個熱情的微笑。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我想想……阮立傑,對不對?嗨呀,我這一趟可差點耽誤事情,這年頭還願意活動的倖存者可不多。本來我該去接你的,結果愣是跟丟了信號,好在231找到了你。抱歉抱歉。」老張的笑容很真誠,邊說邊用手帕使勁蹭著掌心上的汙漬。

「哪兒的話,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你們肯接收我是好心。」阮閒順水推舟。

「應該的。」老張瞥了眼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唐亦步,目光又溜回來。「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第一次注射輔助芯片可能會有點不良反應,你這是要去做入住體檢吧,有啥難受的一定要告訴醫生啊。」

「張哥呢?……我剛剛聽到點,你是來看池哥他們的?」

「對,順便和頭兒招呼一聲。」

「我能進去瞧一眼嗎?池哥和小丁挺照顧我的,我也想見見他們。」阮閒緊緊盯住張亞哲的眼睛。

唐亦步握住他胳膊的手微微緊了緊,一言不發。

「行啊。反正231也在這,邱月應該不至於說啥,時間別太久就行。」

說著老張終於擦完手,將手掌向門上一按。

「張亞哲,訪客申請通過。」伴隨著中性電子音,門緩緩打開。

「老池啊!」張亞哲一進門便嗬嗬笑起來,撲向老池的床位。

這個房間不小,足足有五張病床。其中靠著假窗的三張躺了人,池磊的床位離門最近,其次是呼呼正睡的小丁。角落的那張床搭了隔簾,看不出裡頭是什麼人。

假窗窗台上放著幾盆勿忘我,小巧的藍花在人造陽光下煞是好看。

池磊正趴在病床上,裸著有點瘦的後背,斜過後背的割傷已經被縫好,一打玻璃球大小的球狀機器正在傷口邊忙碌。老張在床邊這一拍,有幾個小球差點滾下池磊的背。

「老張?!畜生,你跑哪兒去了?」池磊撐起上身,阮閒這是第一次見他露出笑容。

「還能哪兒去,野墳地附近唄。聽說你們也遇到了腹行蠊?我就打算採採信號,結果遇上一隻,鞋都差點跑掉。」張亞哲揉揉鼻子,「你這沒事吧?」

「小傷,一週足夠。反正倖存者也不是遍地都是。」池磊斜了阮閒一眼。「……你過來做什麼,入住體檢做了嗎?」

「還沒有,馬上去。就來看看你們。」阮閒誠懇地答道,撇開老張的原因,這不全是假話。

「朝年輕人凶啥,人家是關心你。再說有231在這,還能出什麼事?」老張嘖嘖兩聲。「口淡嗎,要不要我去給你們整幾塊鹽豆餅?出發前的那些吃的差不多了吧。」

「你是不怕廚房那幾位打死你。」池磊的注意力果然被帶偏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鹽豆餅」這個關鍵詞,隔壁床鋪的小丁在夢中使勁咂咂嘴。

阮閒則控製好表情,衝池磊拘謹地笑笑,沒再吭聲。

這位張亞哲和池磊交流自如,聽談話,兩人記憶細節也能對上。老張對自己的熱情和關心也是真的,不像隱瞞了什麼事。

如果不是撿到那個要命的罐頭,阮閒自認不會對麵前人生出半分懷疑。

「張亞哲?」一個平靜的男聲從隔簾內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