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來到廢墟海的。「前反抗軍」不過是他的自稱。目前看來,這是最適合打聽「阮教授」下落的渠道。可萬一這是MUL-01的人用來釣魚的手段,阮閒可不想傻乎乎地衝上去咬鉤。
然而當另一艘船的船底貼著兩人頭頂蹭過的時候,阮閒內心平靜無波。
計劃從來都趕不上變化快,他麻木地想道。這是一個科研人員的基本覺悟。
原本趴在唐亦步頭頂的鐵珠子機智地挪了個位置,及時糊上唐亦步的臉,躲過了蹭來的船底,隨即被那仿生人深沉地推回頭頂。
阮閒抬起頭,看那艘小船在四樓停下。紛亂的腳步聲響起,船上下來三個人。
又是三個。
「你看,我們沒說謊,這麼一大片明滅草!」亢奮的女聲穿透黑暗。「我和老胡的貢獻得記上吧?」
是那個摸走他們骨鋸的女人,極樂號的人。
「不錯啊蔣琳。」一個新聲音加入,「按現在的速度,湮滅點過來至少還有兩周吧。這裡可以作為新的培植地,還能再收一批。喏,這是今天的螢火……咦?」
「螢火蟲呢?按道理,這片地值上我們兩個這週的量了吧,你不能——」
「我明明放好了,沒有!我自己的都沒有,別吵。我再找找!」那個新加入的男聲急躁了些。
「你肯定忘帶了。」那個女人的同伴,名叫胡堅的男人啞下嗓子。
「要中午前沒找到,我們要怎麼回去?」蔣琳的聲音尖利了些,「沒了螢火蟲,你那狀態能開船?老天爺,這種事情你也能忘?」
「你急啥,這不還有明滅草的果子嘛。螢火蟲也就是濃縮後的乾果丸,我們直接吃果子也沒差。」
「樊老說了,生果子對人不好……」
「待會兒斷藥反應上來,你還能說這話?我剛播放了驅散腹行蠊的音波,不會有腹行蠊突然襲擊的,安心吃。吃完了好好摘。趕緊摘完這波,這次我們摘更多回去,能在家裡舒坦地躺上大半個月。」
「可樊老說過——」
「蠢娘們,你不吃我吃。」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後,漿果被嚼碎的聲音響起。正在咀嚼果實的有兩人,剩下的那個隻是在緊張地喘熄。
隨後多了些聽不出是舒適還是痛苦的哼哼聲。
看來他們是注定沒法安心探索二樓和三樓了。阮閒和唐亦步對視一眼,簡單做了個手勢。他沒有出聲,通過耳釘向唐亦步簡單地傳出信息。
【一點鐘方向。老地方。三人。】
腦袋上頂著個鐵珠子,唐亦步沒點頭,一隻手簡單比了個OK的手勢。兩人熟門熟路地回到四樓,躡手躡腳在船後藏好。
阮閒蹲在傾斜的船頭邊緣,稍高的唐亦步將身體前探,下巴擱在阮閒頭上。那仿生人頭頂的鐵珠子也學著兩人動作,微微從船頭邊緣探出一點點。
阮閒強行按捺住掀翻背後兩位機械生命的衝動,耐著性子繼續觀察。
這艘船看起來更像是小客艇,表麵被擦拭得很乾淨。它安靜地停在地板上,頂端甚至觸不到廢墟的天花板。連綿不斷的嗡鳴從船內傳出,八成就是剛才那人所說「驅趕腹行蠊的音波」。
兩個男人正在他們麵前漂浮。
那是真正的漂浮。他們像失重的宇航員那樣浮在空中,腳被鏈子拴在船上,保證他們不至於無意識地撞進明滅草叢。兩個男人大睜雙眼,眼睛一眨不眨。手裡抓滿醋栗似的果實,慢悠悠地往嘴裡塞著,嘴角沾上了大量綠油油的汁水。排泄物的腥臊汙染了空氣,阮閒壓下一陣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