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調查。至少現在我知道,他還活著時有嚴重的藥物濫用傾向……隻是在我麵前一直裝作沒事而已。其實我也察覺了一點細節,我猜裡麵有不少罵我的話。」

他苦澀地笑了笑。

「想來也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在末日前,他體質一直很好,怎麼可能突然就因為普通傷寒死掉呢?是我沒有注意到,他——」

「他還參與過錢一庚和常亞旗的生意,幫他們物色獵物,拓展市場。」那仿生人無情地補充。「在我看來,何安並不算一個正派的人類。」

付雨將臉埋進雙手。

「我知道人是會變的,人也會在不同人麵前展現出不同麵孔,大部分人都在和想像中的他人打交道。隻憑一對一相處就判定對方的人格,這種事情很荒謬。」

他的聲音安靜而脆弱。

「之前我也認為逃避現實或者飲鴆止渴蠢得可以,但是人一旦到了那個境況……一個值得信任的老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太重要了,哪怕是假的,我也……」

沉默半晌,付雨狠狠抹了把臉,捏緊那枚芯片:「算了,不說這些。我給這丫頭弄個房間,她需要休息。你也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吧,這東西我先收著。」

那英俊的仿生人還端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我大概清楚我的仿生人搭檔想告訴我什麼,矛盾的數據想必也讓他很為難。」付雨勉強扯扯嘴角,「我會留下你,也不會再去……嗯,再去製造另一個『印象裡』的搭檔了。」

陌生的仿生人微微笑了起來,他點點頭:「你可以給我一個名字。」

「什麼?」

「就是字麵意義。我從沒有過自己的名字,你可以給我一個名字。」無名的仿生人聳聳肩,「這樣更方便點。」

「我會考慮。如果你有喜歡的,也完全可以自己取一個。」付雨聽起來興趣不大,他的情緒仍然低落。「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想自己待會兒,你餓了嗎,廚房有肉餡餅,你可以自己拿——」

「除了『何安』。」

「什麼?」

「除了『何安』,什麼名字都可以。」那仿生人頭一回衝他露出笑容,銳利而恣意,有點莫名的熟悉感。「……希望這回的肉餡餅沒放太多胡椒。」

幾乎在同一時間,餘樂正在思考人生。

餘船長自問也算個不小的人物。廢墟海那麼大一片,自己姑且穩住腳跟,打出了一片天下。至少在那懸浮的廢墟堆裡,基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他現在不那麼確定了。

現在看來,那倆小兔崽子把自己徹徹底底騙了過去,他頂多因為眼睛懷疑唐亦步的身份——雖說對方的性格和智能都不像普通仿生人,行為舉止裡卻永遠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類感。阮立傑則不一樣,餘樂本以為對方是個100係純人類瘋子,結果突然整了這麼一齣。

那個讓人後頸發冷的血紅笑臉還高高掛在垃圾場上空,就算他們早就離開垃圾場,到了李記麵館附近,還能在這裡看到遠處那一片紅色。

按照自己的經驗,接下來垃圾場又要迎來新一波混亂——錢一庚的組織徹底崩潰,就像肥美的青蟲死在草坪上,無數小蟲會衝上去快速將它分食掉。至於所謂的「紅幽靈」,八成會成為這個地方一個用來嚇唬人的傳說。

而這些花樣的始作俑者,正穩穩坐在季小滿對麵,麵帶笑容。

「我以為你會弄走其他殼子。」鬧騰了這麼久,阮閒終於餓了,他往自己嘴裡塞了塊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