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毫無留戀地走向門口。

「雖然您的大腦因為損傷的原因,目前無法做精準測定。就初步結果看來,您的智力水平相當高,在您恢復記憶後,我們會通過記憶治療矯正您的人格問題。隻要堅持思想、行動、人格守法三項原則,早日回歸為您安排的崗位,預計您可以在一年內還清相關費用。」

阮閒沒有再接話。

一覺過後,自己的心情剛有些許舒緩,那股陰魂不散的不適感再次出現。他沒再理會房間中的聲音,乾脆俐落地出了門。

走廊裡的監控沒有房間中的那樣顯眼,可不知為何,他能聽出它們運轉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就分佈看來,這裡的監控是他見過最為嚴密的,幾乎沒有死角。

而走廊裡同樣穿著拘束衣的人步履緩慢,行屍走肉般挪動,目光有點呆滯。有一個差點迎頭撞上阮閒,隻當他是一大團帶有顏色的空氣。

他們氣色很好,身體健康,卻如同栽在泥土裡的植物模型——生機勃勃,卻又毫無生氣。活像某個看不見的器官壞死了。

阮閒盡量順著人流前進,第一次仔細觀察這棟建築的結構。這棟建築比他想像的還要大,雖然病人不少,在巨大的空間內也顯得空曠。若是做出某些不那麼常規的舉動,別說是程序監測,小孩子都會覺得顯眼。

有點麻煩。

自己到底為什麼要來這個倒黴地方?阮閒雖然不認為自己是追求安穩生活的類型,但要是隻為了取得信息,就這樣把自個兒扔進虎口實在是算不得謹慎。自己應該還有別的目的,某件必須靠暫時失憶才能做到的,或者靠暫時失憶本身才能證明的……

「阮先生。」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帶著和宮思憶同出一轍的溫和,卻又柔軟很多。

那個大概率是同伴的金眼醫生正停在他身後。

「唐先生。」阮閒露出微笑,「巡邏完了?」

「都是同齡人,叫我亦步就好。」那人簡單瞄了眼四周,回應彬彬有禮。「您這是打算去餐廳嗎?」

「不算是,剛剛睡完沒什麼胃口,隻是想四處轉轉而已。」阮閒懷疑對方和自己一樣——這位唐亦步先生瞄的位置,大多都在他聽到機械輕響的方向。「你們的服務也太周到了點,還是說新人都會有這個一對一照顧的流程?」

他往話語裡摻了幾分擔憂,聽起來有些許隱晦的提醒意味。看在對方算自己同行人的份上,阮閒不希望唐亦步因為急於接觸自己引起誰的懷疑,增加自己暴露的縫隙。退一步講,他現在記起來的東西不多,太親近容易露餡。

「不,就像我之前說的,作為新人,我也需要熟悉這棟建築的結構。」唐亦步的微笑紋絲不動,「說句難聽的,您的狀況挺複雜,也算是我們的重點觀察對象之一。四處亂走可不是明智的選項,如果您實在不想在房間裡放鬆,有工作人員的陪伴總歸要好些……然後您會發現,待在房間裡比到處亂轉要有趣許多。」

「監視啊。」阮閒的禮節性笑容有點變味,「這個藉口不錯。」

唐亦步衝他擠擠眼睛,顯然接住了他話語中的雙關。

事情到了這步,再拒絕就顯得可疑了。阮閒點點頭:「那麼請吧,唐先生。」

唐亦步一動不動。

「……請吧,亦步。」

唐亦步這才整整白外套,欣然邁出步子。兩人離開人群,順著純白的走廊慢悠悠地前進。走廊裡的人越來越少,不時有五顏六色的倒水滴形機械飄過他們,整個場景活像是哪裡的時尚展覽。

可惜人是越來越少,監控機械的數量反倒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