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劍的表情越來越警惕。

「但這個做法有個危險的地方,一旦你們被抓到真正的馬腳,馬上就會被主腦下力氣針對。所以你們會組織一些偽裝不充足的線下小聚會,推銷擦邊的禁書,弄得拙劣至極,人盡皆知……畢竟在這個城市,秩序監察不會放棄對任何異常行為的監視,不如索性裝傻。」

「為了再給出點甜頭,你們甚至會組織規模不大的『聯合夢境』讀書會,給秩序監察他們想要的情報。如果我們的調查沒有錯誤,一株雪的成員裡應該有不少人是真的不知情。藏木於林,不錯的手法。」

洛劍手臂動了動,煙姨拉住了他。阮閒隻當沒看見。他隨便握了把鬆散的雪,它很快在他的手中融化崩塌。

「那些小聚會不會讓他們太過警惕。它們太不穩定,兩三次就會被掃瞄程序弄散。要做到多人定期交流,必須配合上真實世界的會麵溝通,可那樣又容易在主腦麵前暴露。」

隨後他用力攥了個接近冰核的小雪球,再把不停把雪往上裹。

「……如果它們能夠悄悄接入一個足夠穩定的精神世界,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問題。洛先生的記憶就像個藏起來的燈塔,但凡出現,那些臨時的小型精神空間直接接入就好。隻要能躲過掃瞄程序,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阮閒停住動作,那個雪球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雖說它還是在緩緩融化,卻沒有崩裂的跡象。

「上麵是我方的猜想。我們想要知道的情報隻有一個……在這裡建立了情報網,又扔下你們不聯繫,自顧自地消失,阮閒到底有什麼打算?」

「你們沒有立刻弄下我們的腦袋給主腦分析,我姑且相信你們不是主腦的人。」沉默了半分鐘,洛劍才再次開口。「為什麼想要知道這個?」

「知道後才清楚能不能談合作。」

阮閒一本正經地說著,活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誰都知道反抗軍被秩序監察壓了一頭,阮閒和範林鬆爆發矛盾,還都下落不明。如今就算有想要反抗主腦的新鮮血液,加入反抗軍隊伍的時候都要掂量掂量。我們也看主腦不順眼,之前有你們打前線,索性就躲起來發展了,現在正是好時候。」

說完,他特地停了停。洛劍隻是看著他,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己著了道。

這小子先前還沒提反抗軍,現在忽然來了一嘴,把「反抗軍」換成了「你們」。這個轉換太快,自己的精力全在別的方麵,錯過了最合適的否定時機。

「當然,要是阮閒就這麼放棄了,或者打算破罐子破摔,不合作也罷。」

得到了想要的反應,那個毒蛇似的年輕人繼續敘述,語調平穩。

「要是他還在動搖,你們可以幫我們知會一聲,讓他知道有這麼個機會。差不多就這麼回事。」

「很遺憾,你問錯人了。」洛劍沉重地吐了口氣,「如果你們想要的是這個,告訴你也沒什麼。喏,接著。這是阮閒的日記,每一句我都記得,你應該也有能力記下來。」

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淡金色封皮的本子,丟給阮閒。

「阮教授的做法始終沒變——不管反抗軍情況如何,一定要在各個培養皿裡留下『火種』。在有純正人類族群的地方,必須有知情者,省得大家連人類真正的定義都忘得一乾二淨。」

可洛劍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半點激動或者振奮。

「我就是為了完成這項工作滲入進來的,在這裡一待就是四年。因為沒法聯繫外麵,隻能弄了一株雪這麼個組織打底。大概兩年前,阮教授來到這裡,帶來了小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