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他如夢初醒,急忙退後一步讓開路。
奔馳絕塵而去。
往回走的時候梁澤拖著步子。
不止心髒,身體的疼痛也全部回來了。摔倒時磕到的膝蓋高高腫起,打架時不小心紮破的胳膊也還在滲血。他低頭掀起衣服下擺想擦臉,可見到上麵黑一道白一道的手指印,卻慢慢停住腳步,原地蹲了下來。
太遠了。
夜市跟身後的街,他跟吳恪。
太遠了……
第2章 “哥哥”
作者有話說: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夜市,老板早就把爛攤子收拾好了,見梁澤回來也沒說什麼,隻是冷哼了聲:“端盤子去。”
梁澤沒有馬上做出反應。
他站在那兒,目光無神地定在門口的熱鬧場麵,半晌方才點了點頭。
“算了算了,先去洗把臉換身衣服。髒得跟個要飯的一樣端的菜誰敢吃……”
老板又把他趕走。
衛生間雜亂無章,滿地煙頭、拖把、嘔吐物。
擰開鏽跡斑斑的水龍頭,手背上的血被衝走。梁澤把身體弓下去,側過頭讓冷水直接淋上臉頰,緊閉的眼睫被衝得淩亂不堪。
半晌他才關掉水,掀起上衣,用幹淨的那麵擦了擦臉。
這晚收工還是三點。
掃地時收銀小妹唐妙哈欠連連,掃到某個角落,卻小小地呀了一聲:“這是什麼呀。”
地上有個塑料牌牌,她撿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浩瀚谘詢…… 吳恪,誰把工牌落在這了啊,誒!”
後麵一隻手把牌子搶了過去。
“你嚇我一跳!” 扭頭見是梁澤,本來要發火的唐妙拍了拍胸口。可梁澤看都沒看她一眼,目光牢牢鎖在手裏這張小小的工卡上。
照片裏的吳恪很精神,不笑,卻也不嚴肅,隻是那麼淡淡的。他身上的襯衫跟今晚那身不一樣,是淡藍色的,很板正規整的樣子,領帶的結也很飽滿。甚至於他的樣子,也許是拍的時間比較久了,所以比今晚的他要年輕一些,更接近梁澤記憶中的模樣,既謙和又冷靜。
突如其來的心痛幾乎要把梁澤打倒了。
唐妙有點被他的表情嚇到:“你…… 你沒事吧?”
他搖了搖頭,將工卡連同繩子小心翼翼卷好,放進最貼身的口袋。
回到員工宿舍,大家爭著去洗澡,輪到他的時候天都要亮了。
這裏是兩室一廳,一個房間住四個人,上下鋪。梁澤的床緊挨牆角,離窗戶也最遠。聽著周圍四起的鼾聲,他靜靜躺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從枕頭底下把那張工卡摸了出來。
就一眼。
就看一眼。
借著微弱的光線,記憶中的人跟照片重合在一起。梁澤手一點點放下來,照片離鼻尖越來越近,近到能聞見塑料的那種氣味。
他顫著唇親了吳恪一下。
一觸即離。
他也知道不好意思的。
親完,他把照片放到胸`前的位置,睜眼望著灰蒙蒙的天花板。明明空洞茫然,心房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彙,一點一點地將那裏填滿。
許久許久過後,梁澤頭一偏,臉側向牆壁,枕頭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
第二天中午他是被打牌的聲音吵醒的。
盡量老板三令五申不許賭博,但大家背井離鄉出來打工,平時除了湊在一起打打牌也沒什麼別的消遣。因為梁澤次次都不參與,所以他們背地裏經常說他難相處。
梁澤昏沉地爬起來,打開門讓外麵的人小聲一點。
最喜歡攢局的那個叫陳軍波,平時就對老板教梁澤手藝的事心有不滿。他嘴裏斜叼著一根煙,盯著手中的牌連眼皮都沒抬,“喲,起了?屁股不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