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記得不要驚動公主,就當作沒發生過, 明白了嗎?”
然而即便身心俱疲,他也還是又警告眾人道,低沉的嗓音染了些許冷峻。
“是。”
眾奴仆隻是低頭應道, 不敢去看主人的臉色。
……
寂月幽涼,拉長了他的影子,室內一片靜謐, 他伸手輕輕推開了房門。
然而即便如此,那輕微的響聲也還是驚動了她,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睡。
自從來了這處莊子,她幾乎都快要養成了習慣,不管夜色多晚,她也還是習慣等待他回來,他來了,她無心入眠,而他不來,她更是輾轉反側。
長久以往,感覺都快養成毛病了,她感覺自己像是生了病,一場幾乎看不到盡頭光明的心病。
她知道,不管多麼晚,他也還是回來的,然而她的心情,卻隨著他腳步的逼近,漸漸趨於平靜。
談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被他禁在這莊子裏的時日,或許她也已經麻木了。
如往常許多個幽夜一樣,他褪去外衣,隻是輕輕掀開了被子,躺下後,便從背後小心地環住她的腰身,如同害怕失去般,隻是將臉埋在她的發裏,就像埋葬了他們那段苦樂交織,不堪的過去。
“這樣沒用的。”
她隻是又輕聲道,“難道你還打算關我一輩子嗎?”
“阿柔你還沒睡嗎?”
他才剛問出口,便已經感到有些後悔,自從到了這裏後,又有哪個深夜,她安心地睡著過呢?基本上都是在他回來後還醒著。
這陣子他也都是在半夜時過來,天還不亮時便走,李家的人都認為他是睡在書房,卻無人能想到他是來了這兒。
最近他膽子也漸漸大了些,見眾人已經習慣他的冷淡,他也不再閑於府上,有時候得空便會悄悄過來陪她,即便她看到他時,臉上也並沒有他期待的模樣,即便會讓他感到冰冷的距離,他也還是不舍得留她一人在這兒。
他不明白,自己費盡心機偷來的幸福,兩人難得能夠廝守在一起,她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她想要的那麼多,名分真的就有那麼重要嗎?明明在他心裏,自己隻要能夠有她就夠了。
難道自己在他心裏,還比不過一個虛名嗎?她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自己?
“……這怎麼能叫關著你呢?就算你不喜歡這兒,覺得冷清,以後我也會想辦法再接你回去的。”
他隻是又有些委屈道,不明白她為何這麼抗拒留在這兒,甚至變得越來越抗拒他,討厭他的靠近,明明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夫妻。
“怎麼不叫關著呢?”
唐柔隻是又聲音平靜道,“你敢叫門口的守衛離開,把那院門敞開嗎?”
“我說過,什麼時候你想通了,覺得這裏是你的家了,哪裏都任由你去!”
他的聲音不禁染了一絲氣急敗壞,抬頭目光看向她,隻是又有些不甘道。
“這裏不是我的家,我怎麼能自欺欺人這裏是家呢?”
“你的家又在哪呢?你姓李,是琅琊李氏的嫡出公子,李府才是你的家,你已經休了我,又另娶了公主為妻,現在是朝中最炙手可熱的駙馬,可是這一切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你隻是別人的丈夫而已。”
她隻是又悲傷道,“你敢讓人知道我們的事嗎?你說哪裏都任由我去,那我能去你的府上見她嗎?我又能回唐家見阿兄嗎?我能去的地方,想回的地方,你明明都不許,我都已經無家可歸了,為何你偏偏就是不放過我?”
“是你不願放過我!阿柔,你為何非要將事情弄得這樣複雜呢?隻要你願意,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感情明明都可以回到過去那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