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咬了下她耳垂,感受到懷中人顫唞,她才說,“那個小宮女是什麼人?值得你去和尚宮求情?”
此言一出,鍾婉愣了好久才想起這是中午發生的事,她哭笑不得,“陛下,我隻是看小孩子可憐,至於嗎?”
秦姝在她耳邊輕輕說,“當然至於,為了她你都不把我放心上了。”
鍾婉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奇怪,這樣的姿勢無暇想太多,她隻好保證,“臣以後一定不會忘了時辰。”
秦姝嘀咕,“忘了時辰也沒什麼,不能因為別人忘記我。”
鍾婉沒聽清,“您說什麼?”
“沒什麼。”秦姝放開她,親自去門口讓人送飯過來。
耳朵還是癢癢的,鍾婉忍不住用肩頭蹭耳朵,飯菜很快上桌,幾乎餓了一天的鍾婉風卷殘雲,秦姝拍拍她的背,“慢點。”
秦姝把位置讓給她,自己到一邊看起了奏折,鍾婉吃到一半,五髒廟有了著落,吃東西沒那麼急了。
“您在看什麼?”
“今年各地春耕的情況。”
鍾婉是女官,隻管後宮不問前朝,她擦擦嘴,有分寸地沒多問。
不想秦姝突然抬頭,“今年收成應該還是不好,而且去年夏天好幾個州出現了蝗災。”
見秦姝盯著自己,鍾婉不好不說話,“陛下怕今年也有蝗災?那就要讓各州官員做好準備,也要準備好賑災款,以備不時之需。”
秦姝點頭,“今年秋天我想外出體察民情。”
“哦。”鍾婉沒什麼好說的。
“你不想去嗎?”秦姝不滿她的回應。
鍾婉聞言小心翼翼問,“我……能嗎?”外出帶女官不是很方便啊,她看看秦姝,忽然悟了,這是女皇帝,身邊當然要帶女官。
“我去。”
秦姝這才滿意,放她今天最後一馬,“回去休息,明天出宮不要睡過頭了。”
鍾婉應下,但沒立即回房,看到宮人端來水讓秦姝洗漱完才回去。
落下帷幕,秦姝正坐於床上,羊尚宮拿著幾本冊子進來,到了床前遞進去。
秦姝一頁頁翻著,燈光微暗,羊尚宮添了根蠟燭,“陛下,小心傷眼。”
“不要緊。”哪怕沒光秦姝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摸了摸眼睛,這雙眼睛讓人忌憚,也有尋常人想不到的好處。
她把冊子還給羊尚宮,“那女人怎麼樣?”
“她還是不肯讓孩子們進京。”
秦姝沉默片刻,“派去的人沒給她分析利弊?”
羊尚宮無奈,“陛下,您沒做過母親,把孩子都要走,那是要親娘的命啊。”
“那是她糊塗,孩子在她手裏,不說認祖歸宗,連好好讀書習武都不行,她要真為孩子著想,就該謀算他們的前程。”秦姝有些動怒。
羊尚宮也讚同,但是,“陛下,三個男孩兒呢,單要一個她也不會不答應,何必全都要來呢?”
秦姝抿嘴,“我答應表哥,一定照顧好他的孩子。那是舅舅和表哥的骨血,流在外麵一個我都舍不得。”
羊尚宮輕歎,“陛下,您重情不錯,但是照顧孩子,怎麼照顧不行?非得要來自己養,最大的那個都快十歲了,養不養得熟兩說,外麵會怎麼說您?”
秦姝心想,外麵怎麼說,我什麼時候在乎過。
殿內沒有留燈,羊尚宮也退出去了,秦姝摸著床上寬闊的位置,有點想側殿的鍾婉了。
天還未亮,秦姝照常被噩夢驚醒,她已經習慣了心悸的感覺,披衣起身站在窗前。
窗外明月猶在,不複往昔。
這時節天亮的早,秦姝睡不著,輕車熟路偷溜進鍾婉房間,映入眼簾就是美人春睡圖,不過美人睡姿不太好,半隻小腿都露在外麵,掛在床邊晃蕩。
秦姝輕輕搖頭,走到床前把那隻腿放回了被窩裏,替她掖好被子。
就這麼看了她許久,天光大亮時又輕手輕腳出去,到外麵散步。
未央宮前半部分還是很正常的,後半部分是個莊園,果園菜地應有盡有,溪流假山和草地也不少,還有各種珍奇異獸。
早晨露水未消,滿身清爽,秦姝抱著羊駝的臉蹭了蹭,動物們不像她接觸的人那麼怕她,都湊上前想要女皇陛下雨露均沾。
秦姝挨個和它們親近,又到角落的練武場晨練,才回了寢殿,洗漱穿戴好,她看著麵前豐盛的早飯,再看看她手邊空著的座位,麵無表情。
羊尚宮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呐呐道,“年輕人貪睡也是有的。”
秦姝表情更詭異了,“她就比我小三個月。”
“您是習慣了,哪怕是先皇和先皇後寵您,也不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讀書。”
秦姝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詢問羊尚宮這個過來人,“我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羊尚宮一言難盡,你才發現啊,不容易,但是讓鍾婉天天早起立規矩她也不忍心,她便說,“睡晚些也沒關係,隻要您受得了。”
根據羊尚宮的提醒,秦姝開始回憶小時候,她的童年以七歲為分界線,七歲前一帆風順、無憂無慮,七歲後披星戴月,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無一刻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