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都點在這上麵了。

第二天一大早,鍾婉難得在秦姝前麵爬起來,說要去難民那邊幫忙。

秦姝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白天比夜晚看得更清楚,鍾婉一個個掃過,試圖將那些人和秦姝秒述的難民做對比。

她偶爾自怨自憐,覺得自己命不好,但和難民比起來那又算的了什麼?至少無性命之憂。

命好命差是比出來的,想起秦姝曾經說過的話,鍾婉無意識地攪動鍋裏的白粥。

開飯的鑼鼓在今天第一次敲響,鍾婉接過麵前遞來的碗,盛了大半碗粥再回遞過去,本來以為很輕鬆,重複了數次動作,她有點撐不住了,等分完飯,她的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

鍾婉一臉緊張地去問難民駐地的軍醫,軍醫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無語地說:“娘子沒做過粗活吧?第一次做重活都是這樣的。”

從小到大還真沒做過,哪怕小時候在鶯娘身邊,也是有丫頭的。

鍾婉待到中午,才被驛站派來的人叫回去,她伸手遮了遮頭頂的陽光,路過一家鋪麵,又轉身回來。

一家點心鋪子,五顏六色的點心擺在門外能看見的地方,吸引人駐足。

搓搓手,鍾婉小步進了鋪子裏,望著裏麵的茶點:“老板,一斤菊花茶。”

“好勒。”

鍾婉美滋滋地拎著花茶回去,轉過街角時沒張望,撞上了一個人,定睛一看,麵前的老奶奶都被撞地上了。

“啊……婆婆,不好意思啊。”把老人家扶起來後,鍾婉連連道歉。

老人家沒有糾纏,更拒絕了鍾婉送她回家的提議,隻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她,像要記住她的模樣,看了看她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撓撓頭,鍾婉看著地上散開的菊花茶,歎了口氣。

想了一下,決定回去再買一包,起碼能喝到花茶,不算白買一趟,身邊派來的兩侍衛並沒有異議,但鍾婉不太好意思,說讓他們在這邊先等著。

再次拎了一斤菊花茶出來,老板還送了一小包荷葉,鍾婉走了幾步,有些迷糊地望著麵前的路,她不太記得怎麼走了,憑記憶和直覺選了一個方向。

忐忑看路的過程中,鍾婉找人問了驛站的方向,才知道找錯了。

垂頭喪氣轉到路人指向的位置,一陣石破天驚,方圓百步內外煙塵四起,一群狀似惡霸盜匪的人橫掃街道,踹翻了路邊做生意的小販,抓到人就打,一個男人被他們幾巴掌就打破了腦袋。

須臾,街道就變了個樣子,鍾婉瞳孔驟縮,迅速觀望周圍,躲在了一家鋪麵後。

悄悄探頭望著外麵,灰塵堆積下來,視線明朗,那群盜匪搶奪了能用的東西,揚長而去。

鍾婉等了一會,那群人沒有回頭,方才放心地走出來,下一刻,她腦中沒來由地發出預警,猛然回頭,一截炮竹在她麵前炸開。

炮竹裏應該是填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揚起的灰塵從口鼻處瘋狂湧進,昏迷前最後一刻,她聽到了秦姝的聲音悠揚傳來。

“阿婉!”

驛館前,趙嘉敏一邊心裏慌張一邊小聲罵人,天子駕臨時出了這種事,顯然有人要整他。

搞破壞的人被拿下一部分,外邊來人給他送上口供,領頭人說是有人給了他們一筆錢,條件是來臨淄城裏搗毀一番。

本來他們就是攔路搶劫的土匪,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

趙嘉敏一看口供,全是土匪在訴苦,今年蝗災影響了他們收錢,商戶生意停了,一出門打劫八成都是逃往各方的難民,山上的老弱婦孺都餓得不行了。這時天上掉下來一筆錢,不收是孬種。

趙嘉敏:“……”

偷瞄的師爺:“……”

趙嘉敏一敲下屬腦袋,小聲罵:“你要我把這種東西給陛下看?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驛館大門開了,秦姝從裏麵出來,趙嘉敏趕緊迎上:“陛下,臣已經派兵去剿匪了。”

秦姝淡淡道:“光剿匪?指使的人呢?”

趙嘉敏就在頭疼這個,自暴自棄地說:“沒查到。”

話落他又加了一句:“才審了一遍,臣會繼續追查的,一定給您個結果。”

隻見女皇陛下平靜地望著他,趙刺史心一跳:“陛下還有何吩咐?”

秦姝:“倒也沒有,能在這個時間收買盜匪破壞臨淄,像是你的仇人。”

趙嘉敏一呆。

“也像是給我下馬威。”秦姝說完就回驛館了,留下趙嘉敏抹汗,“陛下對官場之道頗為精通。”

師爺用胳膊撞他:“陛下在安撫您,讓我們安心追查。”

趙嘉敏不滿:“我當然聽得出來。”

師爺斜眼,他怎麼覺得趙嘉敏是他提醒過後才明白的。

秦姝提醒及時,大腦某個地方常年失靈的趙嘉敏終於將腦子整個接通了,連上腦電波,腦洞蹭蹭上漲,他做青州刺史好幾年了,能跟誰結怨?還不就是方家,剛好方家人被處決的直接原因就在臨淄驛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