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上麵擬寫的詔書赫然是貴妃尊位。

莫丞相接過詔書,老規矩罵了幾句娘,沒敢打回去,都是做妾,皇帝的妾也是有高有低的,以鍾婉出身,四妃都夠不上,要他們來說,二品九嬪是抬舉,做個婕妤正好,可惜皇帝是秦姝,她剛在不久前試圖立鍾婉為後。

這分明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群臣還說不出個道道來,不讓做妻,好,退一步,做妾,反正都是做妾了,宮中隻此一妃,還在乎什麼位分高低?

封後群臣還可以義正言辭說是國事,封妃就真的是皇帝家事,實不是做臣子能幹涉的,不管是一品妃,還是隻比宮人高一級的采女,摻合人家家事像什麼話。

難得秦姝讓步,眾臣受寵若驚,生怕她又要鬧幺蛾子立後,飛速把封妃手續解決了,把鍾氏身份定性,別再改了。

豫寧六年三月,燕武帝詔封本朝唯一一位嬪妃,貴妃鍾氏。

鍾婉有了屬於自己的宮殿,不過秦姝說宮裏就她倆做主,平時還是能同住,她自己還挺開心的,發現秦姝情緒不佳,“陛下,這算新婚之喜啊,怎麼不高興?”

秦姝哭笑不得:“太寒酸了吧。”

鍾婉瞅瞅自己,冊封典禮是沒有的,但按製,她穿的四妃禮服,珠光寶氣,錦緞細滑如絲,怎麼看也寒酸不了啊。

秦姝抱住她,“我提議立後雖是真心的,一開始就知道成不了,但說實話,我不想封後。”

鍾婉認真聽著,沒生氣。

秦姝看著她,“免得以後去地下見阿爹你還要被他責難。”

鍾婉笑道:“好啦,我知道的,我也知道自己怎麼都比不上皇後娘娘,朝臣同意了我也不太想接。”

她心如明鏡,秦姝由先皇扶上位,再怎麼對朝臣囂張跋扈都好,就是不能和先皇對著來,她一個曾讓先皇處刑的人,怎堪為後?範穎等人會對秦姝有意見的。

提到崔後,秦姝目光軟了下來,“阿娘自然好。”

鍾婉讚同。

秦姝又說:“我的阿婉也不差。”

鍾婉心頭狂跳。

……

後宮解決了,就要解決孩子了,當初在花樓,崔寒叫的兩位姑娘,一個是鍾婉,另一位花名雪蓮,本名祁暮雪,過後他把兩人都帶出來,鍾婉扔去了公主府,祁暮雪他自己相中了,贖了身安置在漠北王府後街的小巷子裏,做了外室。

尚未娶妻就置了外室,還接連弄出孩子,這也是他被叫做紈絝的一大主要因素。京中人家常以崔寒為反例,教導兒子萬萬不能學他。

崔寒最大的孩子現今過了十歲,最小的在他戰死那年出生,也已經七歲了。

京郊有三十畝良田,附一莊園,是崔寒給祁暮雪的家用,十幾年來母子四人能自給自足。

漠北王不認祁暮雪母子,兒子死了,他血脈斷絕也不認,雖是草莽起家,幾百年早已和世家無異,規矩是刻在骨子裏的,未娶先有外室,崔寒差點就被漠北王打斷腿。

鍾婉和她做比,覺得自己幸運至極。

前幾年祁暮雪把巷子裏的小樓賣了,又置了些田地,帶孩子住在莊園裏。她兒時也是官家女眷,莊園布置得秀美如畫。

羊尚宮跟著秦姝來的,馬車停在園子外麵的路上,她進去和祁暮雪交涉。

首先看到了院子裏的三個孩子,身高層次分明,最大和最小的蹲在地上玩,另一個坐在石凳上削樹枝。

祁暮雪知道了她的來意,也知道秦姝就在外麵等著,“請陛下一見。”

看來是要鬆口了,羊尚宮暗道,把她帶到了馬車前。

祁暮雪盈盈一拜,“陛下非要斷我母子天倫?”

秦姝本不想親自理會她,可一想起崔寒死前請她照顧孩子、務必安置好祁暮雪,她隻好隔著車簾開口,“六郎是為你贖身了,可沒給你脫籍,按律來說,你是崔家奴婢。”

生了主人孩子的奴婢,奴婢還是奴婢,孩子是主人,子坐而母立。

祁暮雪哽然,“也是,請陛下照顧好孩子吧。”

既然都是皇子生母了,在賤籍也不像話,脫籍後封一郡君,每月發俸。

三個孩子拜過生母,跟著秦姝鍾婉回去了,馬車行駛後不約而同趴在車窗上回望,祁暮雪迎風流淚,笑著告別。

之前叫什麼名字秦姝沒過問,反正也要改名,“大郎名元清,二郎名景行,三郎名修齊。”

開宗籍,名字入族譜,會在旁注釋一行小字,說明此子為螟蛉。

兩個大的都記事幾年了,稍顯沉默,三郎倒是活潑,生得清秀可愛,鍾婉喜歡孩子啊,在一邊和孩子培養感情去了。

離了生母,再不經事的孩子都會緊張,鍾婉看了三郎蜷縮的手,輕輕一歎。

“以後你就是我阿娘嗎?”這孩子有點像爹啊,會來事,還知道過繼就是認別人做爹娘。

鍾婉立馬否認:“陛下才是你阿娘。”

三郎似懂非懂:“那你呢?”

鍾婉:“你們可以叫我貴妃。”

三郎:“那我叫你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