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也是這樣。

安雅撓撓頭,沒有應付這類同齡人的經驗,自己回房睡覺了。

阿梅和文屏相處幾天,親密了很多,文屏打飯的時候帶她一起,和安雅一處讀書也會叫她。

聚在藏書樓看書的時候,阿梅說要出去一會。

人有三急嘛,安雅和文屏沒當回事,文屏多問了句:“我陪你?”

阿梅連忙擺手,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不,不用,我自己會去。”

安雅在她走了一會之後問:“她怎麼樣?”

文屏煩惱地甩甩頭,“要是在外頭,我是不想理,看她也可憐,先帶著唄。”

整日悶頭不說話,呆呆木木的。也不是討厭,單純性格不適應。

安雅坐了一會,肚子餓了,摸摸肚皮,悄悄說:“昨天我家裏偷偷給我送了糕餅,我拿來跟你一起吃?”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最愛吃了,文屏果然興奮,壓低聲音喊,“好啊,你快去快回,別叫老師逮著了。”

在書院不允許吃外麵的東西,迄今為止隻有安雅家能送進來。

安雅邁著小短腿跑回自己房間,找出藏在衣箱裏的糕點,是她最愛的千層荷花餅。

塞進衣服裏輕手輕腳出門,一聲木板敲地,嚇得直接撞上門檻。

對麵的房間門壞了,門板倒在屋外,露出裏麵的場景。

第46章 輾轉反側

一聽說安雅出事,三郎是第一批到的學生家長,拎起妹妹就走,卻被山長攔下。

“郡王且慢,公主需留下作證。”

三郎瞪眼,“陛下和鍾相已經知道書院出事,要我馬上帶回公主,你敢攔我?”

蕭晦緩緩道:“公主在我書院裏是學生,有必要配合書院查證。”

除非安雅不想在鼎方讀了,不然三郎真不敢莽撞帶走她,權衡之下,他帶著安雅下馬,一起去書院正廳。

阿梅臉上有明顯的巴掌印,和一個女孩站在正中央,那個女孩安雅認識但不熟,叫卓萱,也是鼎方女校的學生。

安雅無意看見的就是個校園欺淩事件,卓萱把阿梅按在地上打,打的還是臉,阿梅爬起來就跑,都沒意識到麵前有門。

蕭晦嚴厲地問:“到底是因為什麼?”

阿梅顯然出身不好,卓萱是官宦子弟,傳出去有的是閑話說。

卓萱倔著不開口,阿梅也隻是哭。

蕭晦:“那就叫家裏領回去,書院不收傲慢無禮的學生。”

卓萱見有人在蕭晦的吩咐下出書院,氣急之下,書也不想讀了,道:“她是我家奴婢!我想打就打!你管不著!”

在場眾人驚呆下巴。

阿梅哭泣著求山長不要讓她回家,關於出身來曆,她卻一字不提。

蕭晦隻好去京兆調戶籍。

時間很晚了,三郎不想看這個熱鬧,便說:“我先帶四娘回家了。”

蕭晦無暇顧及他,“請郡王務必嘴嚴。”

三郎哼笑,“山長,進來的學生戶籍都不清楚?要人如何放心把自家人送進來讀書呢?”

蕭晦不吃他陰陽怪氣,親自把兄妹二人趕出了山門。

戶籍調來後,蕭晦古怪地看著兩人,卓萱說阿梅是她家奴婢,倒也沒錯,但實際上,這兩人是姐妹關係。

阿梅是卓萱父親的婢生女,阿梅母親沒有名分,生的又是女孩,卓家不認孩子,隻能隨母親的奴籍。

為什麼能進鼎方讀書?卓萱阿梅的親爹是禮部官員,書院的頂頭上司,塞個人進來不難。

當然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全院停課,安雅能回家是她目擊了案發現場,又身份特殊,在鍾婉那聽三郎講事情經過,她不解地問:“阿梅不能上學嗎?”

“呃……”鍾婉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賤籍有三類,其中最低等就是奴籍,當年鍾婉是賤籍的第一類,倡伶,簡而言之就是賣藝。

鍾婉實話實說,“賤籍不能讀書。”

安雅不能理解,“為什麼?”

鍾婉仰頭想了想,“規定是這樣,如果每個人都亂規矩,陛下要如何轄管萬民?”

不談來曆隻說影響,偷換概念十分熟練。

安雅張了張嘴:“連書院都不能去?阿梅好可憐哦。”

可憐個屁啊,三郎內心吐槽,宮裏伺候你的,十成十是奴籍,還是官奴,後代子孫都預訂了奴籍,非皇命不能脫。可憐她們?要是她們自己也覺得自己可憐,你就危險了。

鍾婉說:“可憐歸可憐,她犯了律法,要受懲處的。”

這事直接鬧到了朝堂上,昔日狀元,今日東宮舍人,他吳文賓又回來了,又可以在朝上暢所欲言了。

“向者禮部郎中卓滔,公權私用,知法犯法,送賤籍入書院,罪犯大燕律,理當嚴懲。”

作為讀書人,本來就是看不起比自己低一等的賤籍,居然還妄想讀書?讀書在時人心中,是件神聖的事,怎可讓賤籍觸碰,犯法了,趕緊報上去。

禮部郎中卓滔被議政堂問罪,皇帝和幾個丞相都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