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晨等在檢查室門外,等到醫生陪著遲老爺子出來,醫生臉上帶著笑容,他心中的一塊石頭也就徹底落了地。
“老爺子的情況的確很有好轉,”醫生說,“我必須要告訴你們,阿爾茨海默症沒有痊愈這一說,所以一開始我就沒有讓你們抱有這個期待。”
“但是老爺子的病情剛到初期,能夠有效得到抑製,說明你們全家都一直在努力。”
“恭喜你們,至少我沒有看到老爺子的病情在持續惡化,他的記憶和認知目前都趨向於一個正常人的水平。”
醫生說了這麼多,遲望滿腦子就隻剩下“恭喜”兩個字。
這兩個字得來不易,他走過去用力抱住遲老爺子,埋在遲老爺子幹瘦的肩膀上低聲啜泣起來。
這一刻,掉眼淚他都不覺得丟臉。
遲老爺子拍了拍自己孫子的後背:“我說了我沒病!你看吧,醫生也這麼說。”
遲望點了點頭:“嗯,爺爺你會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遲望情緒平複下來,放開遲老爺子,後退了一步。
啟明晨握住他的手,往他的手心裏塞了一張紙巾。
醫生將一張藥單遞給遲望:“這些藥你先拿回去,按照我的醫囑來進行服用,已經比之前減了劑量,會酌情進一步減少,除此之外,你們每過半年就帶老爺子來醫院複檢一下。”
“好的。”遲望認真地記在了心上。
遲望和啟明晨把遲老爺子送回了遲家宅子。
這是兩家人都在宅子裏,和早晨動身去古鎮時一樣的陣仗,不同的是,大家有了一絲憂慮,且不敢在明麵上表現出來。
遲望把醫生的話複述了一遍,全家立刻為之振奮。
遲文欽大為欣喜,揚言今晚要由他自己下廚,為大家做一道石鍋魚。
“就用我爸前兩天釣上來的草魚做這個菜!”遲文欽手一揮說。
遲望徹底放鬆下來,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杯茶,聽長輩們閑話家常,逐漸有些困。
啟明晨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
遲望掙紮了一下,接著想這是在自己家裏,讓長輩們看見也不礙事吧,於是靠在啟明晨懷裏,重新閉上了眼。
他在遲宅的那個房間仍維持著原樣。
啟明晨把他放在了床上,替他脫下外套和長褲,幫他蓋好被子便離開了。
遲望迷迷糊糊做了個夢。
夢到他回到了小時候,也在這個房間裏,深夜時分,他聽到門外有一陣敲門聲。
他問了句是誰,接著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叫他:“遲望哥哥。”
那是小時候的啟明晨。
他跳下了床,光著腳跑到門口,把啟明晨拉進了房間。
“遲望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啟明晨抓著他的衣袖,小聲問他。
“當然可以,你是不是怕黑了?”遲望拍拍自己胸口,“哥哥陪你睡,哥哥一點都不怕黑!”
遲望在睡夢中用力揪緊了身上的被子,他無意識地露出一絲淺笑。
醒過來之後他仍然覺得,小時候的啟明晨真可愛啊,是讓他忍不住想要保護的類型。
他正想著,啟明晨這時推門走了進來。
啟明晨低頭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
“沒發燒,還覺得不舒服麼?”啟明晨低聲問他。
“沒有啊,我隻是有點累了,沒哪兒不舒服。”遲望說。
啟明晨勾了一下唇角,重新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遲望閉著眼睛,腦海中小時候的啟明晨與現在強勢且溫柔的啟明晨反複切換。
他輕輕抓著啟明晨背上的衣服,覺得現在的啟明晨也同樣地讓他很喜歡。
過了兩天,啟明晨委托工作室放大的照片由相框托著被送到了江灣小區。
遲望特意請了半天假,回家來迎接他和啟明晨的這幾張“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