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但是,老子根本不需要什麼狗屁朋友!你死心吧!”
雲方被他突然抬高的聲音震得耳朵疼。
易塵良梗著脖子惡狠狠地盯著他。
跟條傻狗似的,雲方在心裏評價,他眯了眯眼睛,“沒了?”
易塵良警惕地看著他,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沒了。”
“我知道了。”雲方轉身就走。
“喂!你飲料!”易塵良見他走得這麼幹脆利落,抱著飲料追上去。
“麻煩你了。”雲方衝他點點頭,但是絲毫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
“你自己拿著。”易塵良說。
雲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不是要謝我嗎?打算光嘴上謝?”
易塵良氣悶地瞪了他一會兒,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抱著飲料跟了上來。
雲方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嘴角。
第6章 小貓
蕪城的夏天很長,長到易塵良一度以為沒有盡頭。
當年殺了人之後被送進少管所的易塵良是這麼認為的。
學校新鋪上的柏油馬路在太陽的蒸發下有股神奇的味道,馬路兩邊茂盛的梧桐樹一直延伸到操場門口,遠遠地望去像是某個童話故事裏的奇幻森林。
雲方微微偏頭,便看見旁邊同行少年線條流暢的側臉。
易塵良穿著學校發的統一的藍白色校服半袖,藏青色的校服褲子,穿著一雙快要開膠的帆布鞋,原本是白色的帆布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雲方記得這雙鞋他很喜歡,穿了很久,直到後來穿不下了才舍得丟。
他的目光從帆布鞋上收回來,就看到易塵良一臉警惕又疑惑地望著他。
仿佛在看什麼變態。
雲方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一中的操場很大,吳河張澤海他們帶著三班的學生在操場最西麵打球,雲方過去要穿過大半個操場,整個操場沒有一點樹蔭,他站在操場門口的樹蔭底下,有點不太想動。
“走啊。”易塵良有點幸災樂禍地看著麵前白白嫩嫩的小白臉,很明顯看得出這人一點兒勁都沒有。
這種隱秘的鄙視和嘚瑟在雲方眼裏無所遁形,但是今天他確實感覺很累,幹脆往吳河那邊一指,“勞駕,跑一趟。”
易塵良冷冷地笑了一聲,拽住路過的一個男同學。
男同學眨巴著看著他,“易哥?”
“送三班打球的那裏去,就說雲方買的。”易塵良衝他揚了揚下巴。
“好嘞。”男同學不知道為啥接到活還興高采烈的,抱著水就顛顛跑向了最西邊。
雲方有點想不起自己那短暫的高中生活是否存在過這種惡霸行徑,但是很顯然,現在的易塵良存在。
易塵良盯著他包成粽子的左手,“喂,你手沒事吧?”
雲方不自覺地動了動左手,一本正經道:“醫生說差點割到神經,再深一點就廢了。”
“哦。”易塵良的目光從他手上收了回來,落在了雲方臉上,神色有點糾結,“那——會不會影響你學習?”
雲方本來就在那裏漫不經心的忽悠人,冷不丁對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
他平時很少照鏡子,別人誇他好看的時候通常也隻是一笑而過,帥管個屁用,又不能填飽肚子,他照鏡子通常是處理傷口,鏡子裏的人目光陰鬱神色狠戾,縈繞著揮散不去的血腥氣。
然而麵前的易塵良卻完全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易塵良站在陽光底下就那麼直愣愣地望著他,眉頭微擰,眼睛裏寫滿了認真。
他好像真的在擔心雲方會因為傷而影響學習。
恍惚間雲方忽然想起來,年少的時候,他是真的很羨慕那些可以繼續上學的同齡人,他也曾經想過要努力考上大學,去看看外麵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