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樺心裏暗笑,剛準備走上去擁住他,再好言寬慰一番,卻不料溫紫宜竟然忽的抬起頭。

那張貌美絕色的臉微微發紅,眼角甚至還帶著些淚,日光之下,一雙黑眸隱隱閃過金光。

玉朝緊緊皺起眉頭,白星樺抿唇退後一步。

溫紫宜在笑?

他樂的淚水都沁了出來,渾身的顫唞是憋住笑聲的動作,看到幾人的動作,笑聲再也止不住。

清脆響亮的笑聲打破寂靜,打在白星樺的臉上。

他笑夠了,挺起腰背,直的仿佛一根青竹,玩世不恭的賞了眾人一眼,道:

“不,師叔,都是我做的。”

“我不敬你不愛你,我見死不救,我親手損了扶香巧的道心。”

“沒有誤會,我快活極了。”

玉朝板著一張臉,臉頰上的肌肉微微顫唞,一道禁言咒飛出打在他的嘴上。

他氣的聲音發顫:“聽見了吧,星樺,並非我不給他機會,這小子恐怕已經走火入魔了!”

白星樺眼中飛快閃過煩躁,倏忽間便恢複成擔憂的形狀,自責道:

“是我沒有看管好他,入我門下一天,不管他叫不叫我師尊,我都有義務教管他。”

“掌門師兄,等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場下弟子窸窸窣窣聲音響起,都被溫紫宜這番舉動嚇得不輕,紛紛嚷著要讓他進洗骨泉,好好洗幹淨一身魔氣。

玉朝雖心疼白星樺的處境,卻不得不先把宗門放在之前,指揮弟子將溫紫宜帶進洗骨泉。

弟子不敢過多靠近,隻能將他推到入口,讓他自己走進去。

誰知溫紫宜轉身看著玉朝,粲然一笑,徑直向後倒,幾乎是躺進池中。

洗骨泉的泉水嘩啦濺出,三四點飛到白星樺身邊,裸露在外的手臂被腐的劈啦作響。

他連眉毛都沒變化一下,隨手捏訣遮住腐爛手臂,麵上仍舊擔憂的看向溫紫宜。

洗骨泉陡然升起薄霧,這是魔氣被清洗掉的證明。

除了滋滋水聲,再不見溫紫宜的痛呼。

他就靜靜躺在池底,透過泉水看向遠遠的天穹,對周身的疼痛毫不在意。

隻是這痛苦有些熟悉,不知方星劍被他穿心之時,是不是也這樣的難受。

思及此,渾身皮肉的疼痛似乎都要淺淡幾分,抵不上心裏翻騰的悔意和痛苦。

直到水聲停住,溫紫宜被縛仙繩迫著從洗骨泉中走出來,麵色慘白,嘴角帶血。

就連衣服都被泉水腐蝕殆盡,隻剩下一件灰撲撲的外袍——被稱作鳳麟羽的法器。

外袍中間透出幾分長成的軀體,結實的胸膛小腹,線條流暢的喉結,水珠流成線,小溪流似的順著線條,落進看不見的深淵。

皆和幾年前的他毫不相同。

玉朝朗聲問道:“你可知錯?”

溫紫宜被下了禁言咒,索性懶得張嘴,側頭過去看著麵色怒紅的扶香巧。

那眼神直白又簡單。

一雙黑眸帶著嘲諷,像是在說話:

我並非手軟,隻是你不會死的那麼簡單。

我們之間,還沒完。

***

白星樺將他帶回沁泉峰,擇了許多上好靈丹給他喂下,幫他解開禁言咒和縛仙繩。

他拿起帕子輕輕擦掉血跡,動作十分細致,隻怕弄疼他。

溫紫宜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白星樺放下手帕,溫柔含笑道:“從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後你就和我一起好好練劍好嗎?”

他拿出兩本劍譜,和丹藥一起放在溫紫宜身前,體貼道:“你是天生劍骨,為何要辜負自己的天賦呢,與其做些旁門左道,不如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修煉一事上。”

溫紫宜瞥了一眼,劍譜稀有,方星劍卻早就給過他了。

他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