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對此心知肚明,但卻隻作不知,坦然回道:“昨日宮門下鑰前,陳表弟找到孩兒,說那天香樓有一狂士,才華驚人,想要引薦與我,於是孩兒便同他去了,誰知那狂士遲遲未來。”

“是嗎?然後呢?”陳皇後的神態看似尋常,聲音裏卻有了些焦急,迫切地想要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非言故作為難:“後來孩兒腹痛,便去天香樓後更衣,可誰知走到半路,孩兒就聽到了牆外有人在密談……按理來說孩兒不該理會這些的,可那人談的卻是,卻是……”

謝非言抬眼看了看,道:“還請母後屏退左右。”

陳皇後心中奇怪,眉頭微蹙,但還是揮手讓人退遠了些。

謝非言這才小聲說道:“孩兒聽到他們說的,是關於永安宮的事!”

永安宮?那不正是前朝皇後所住的宮殿嗎?

陳皇後悚然一驚,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當年,老皇帝建了新朝後,占據了前朝的皇宮,重新劃分了宮殿範圍,又起了新名,所以嚴格來說,陳皇後現在這座仁明殿,其實正是永安宮的一部分!

而太子聽到有人談論”永安宮“,那這不就代表著……

陳皇後心中惶惶起來。

如今,新朝建成才不過十餘載,前朝留在朝堂和民間的餘孽遠沒有肅清,所以為了避免各種刺殺,老皇帝趙饋不但鮮有離宮時候,就連每晚入睡時,都會命令宮人守在殿外,不可擅闖,自己睡覺的枕下還會藏著刀,隨時準備暴起殺人。

連征戰沙場地皇帝都有這樣的憂慮,更別說陳皇後這樣的貴女了。

因此,在聽到了“永安宮”這樣屬於前朝的敏[gǎn]稱謂後,陳皇後也顧不上自己的那些構陷的小心思了,急急追問道:“然後呢?然後你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謝非言道:“交談的兩人,腳步很輕,聲音很細,不是宮女就是年紀小的太監。

“他們躲在天香樓的牆外小巷小聲說話。一人問,‘如今已到了緊要時刻,姑姑究竟動手了沒?’。一人答,‘姑姑說,她已經動手了。從這以後,最長三月最短三日,那老虔婆就會慢慢感到心悸,最後演變成錐心之痛、驟然猝死!’

“一人說,‘這便好,姑姑拿的這份秘藥是我們手上的最後一份了,定要讓那老虔婆在該死的時候趕快死了才好,不過我們留下的時間真的夠嗎?萬一那老虔婆死了卻沒來得及向狗皇帝說出那個秘密該怎麼辦?到時候,沒了老虔婆的相助,我們如何才能幫助主子取信於那狗皇帝?’

“一人回,‘不必擔心,那老虔婆已經準備動手了,就在今日。以她的能力,她一出手,定會令那人萬劫不複,同時也會為咱們的主子鋪好路,而待到她將我們主子光明正大迎回宮後,後續的事可就由不得她了!’

“一人說,‘這樣便好。咱們的主子可是這座皇宮真正的主人,他們此番作為,自以為心機深重,機關算計,卻沒想正是物歸原主!隻可惜那老虔婆洋洋自得,到了死時恐怕也不知真相,叫咱們看不到她那張氣憤扭曲的臉了,實在可惜。’

“一人回,‘隻要能夠為咱們主子重新奪回江山大業,這點兒可惜又算什麼?’

“一人說,‘說的也是,不過你可確定姑姑動手了?’

“一人回,‘確定!你且看著吧,長則七日短則兩天,那老虔婆就會慢慢展露心悸之症了!’”

這一刻,陳皇後僵坐殿上,如遭雷亟,麵白如紙。

而殿下的謝非言卻沒有抬頭向上看,隻自顧自沉思分析:“孩兒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密談,心悸之下便翻.牆而出,偷偷追了上去,可誰知那兩人竟也警醒,很快就將孩兒甩脫了。孩兒尋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對方,隻能作罷,後來見天色太晚了,便找了一客棧稍作休息,思考了一夜,直到天明想起自己還要上朝,這才匆匆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