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和沈斯覺不知何時走到了前麵拐角處,沒了蹤影。
元瓊卻趴在徐夙的背上,剛剛上橋。
檀木香氣就著雪變得更加凜冽,如她想象的那樣,身下人的背□□卻削瘦,骨頭一根根的突起,讓人平白地心疼起來。
他走得卻是穩,一如既往。
走了兩步,一滴雨滴到了元瓊的鼻尖上。
傘還在馬車上,她於是提醒道:“徐夙,好像要下雨了。”
徐夙應了一聲,繼續背著她慢慢走。
見他沒有反應,她隻得再說道:“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們走快點回去拿傘,曲析今早還囑咐你別淋雨呢。”
徐夙沒應,卻問道:“公主考慮好了嗎?
元瓊撇撇嘴:“考慮哪有那麼快給答案的,你先把我放下來,我回去慢慢考慮。”
不過比起她考慮的速度,她覺得徐夙走得更慢,過一座橋走出了跨越漫漫長路的感覺。
本是後他們上橋的一對老夫婦都從他們身後走到了他們邊上。
老婦人看似很是喜愛他們,對元瓊笑了一下,而後又轉頭看自己的那口子:“你看看人家小夫妻多有情調,郎才女貌的還那麼恩愛,你怎麼不知道背我過個橋呢。”
那爺爺佝僂著背,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你這老婆子,年輕的時候我不知道背了你多少次了,現在怎麼是背不動啦。”
聽著自家老伴的話,老太太跟笑起來竟還有少女的嬌羞模樣,曆經歲月亦不見老。
元瓊才回了個笑容,隨即聽到後麵的話臉倏地一紅。
而不知怎麼,本要把元瓊放下的徐夙也沒了後麵的動作。
感受到背上的小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僵了一下,他仍是背著她,慢條斯理地低聲重複:“公主,有人說我們是夫妻。”
那話平平淡淡的,但元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話裏帶著笑意。她咬了咬下唇,好像示威一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要他不許跟著瞎說。
夫妻嗎?
剛喜歡他的時候,這兩個字她連想都沒想過。
隻覺得他是比自己還要高高在上的人,比天上的月亮還高還遠,怎麼抓都抓不到。那時候她隻要能和他靠近這麼一點點,都可以開心好久好久。
未曾想過有一日這麼一個人會背著自己過橋。
她在他背上偷偷笑了兩聲,竟然也沒去糾正那老婦人的話。
老婦人把他們兩個說悄悄話和來回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全然當作了小夫妻之間的打情罵俏,像看自家孩子一樣,笑得眼睛都沒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算很大,那對老夫妻打了傘,牽著手一步步往家裏挪去,走之前還和他們揮了揮手,要他們趕緊回家。
即便是小雨,淋得久了也還是難受的。
下了橋,有人在擺攤賣傘,徐夙索性買了一把。小商販最喜歡在下雨時給沒傘的人賣傘,一把破竹傘也能賣出個好價錢。
元瓊撐開了那把傘,小的不行,遮一個人頂多了。
“徐夙,你真不把我放下來?你不累嗎?”
問是這麼問,其實她是後知後覺地想到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重啊?雖然她才不重,但是背這麼久,萬一呢?
現在還打了一把傘,豈不是顯得她更重了。
徐夙卻沒這打算:“這傘這麼小,臣背著公主還能遮一點,並排走誰都遮不住了。”
“那我們再買一把不就好了?”
“已經走遠了,太麻煩了。”
元瓊回頭看了看,遠嗎?
也還好吧。
說來這破傘當真是遮前不遮後,遮後不遮前。
走了一路,元瓊對手上的傘意見極大,被徐夙背著也沒見得能擋住兩個人,她要遮到他的話,自己後背就都被風帶來的細雨打濕了,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