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斜著,額前零落了幾根烏黑的發絲。
他屏住了呼吸,良久之後,望著一時間怔在門口的少女,終於沙啞出聲。
“是我,阿姐,是我。”
外麵的天色已寸寸暗了下來,薑嬈打開門時,隻看見一個人形堵在了門口,下一刻後,才分辨了來著是誰。
手中的帕子驟然垂落。
刈楚瞧著,她手中的那寸素帕施施然落了地,鋪在地麵上,開出了一朵清麗的蓮花。
“阿姐。”他躬下腰身,將地上的蓮花帕子撿起,又垂著眼遞給她。
他的聲音輕緩,如同通透的墨汁在砂紙上滑過一般,瞧著麵前麵色怔忡的女子,溫柔地揚起了唇角:“阿姐,帕子掉了。”
她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看著麵前之人溫潤的麵容,恍恍然地從他手中接過帕子。
他看起來,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刈楚知道她喜歡素色,特意穿了一件素白色的雲紋衫子,衫上的紋路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一頭烏發用一根黑色的帶子險險地豎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利落,格外精神。
瞧著眼前深思尚在恍惚的少女,他抿了抿嘴,緩緩笑了開。
“阿姐,我回來了。”
就這樣一聲,才將薑嬈的思緒輕輕拉扯了回來,她木木地“嗯”了一聲,登時心上猛地一跳,又連忙抬起頭來。
“你怎麼進來的?”滿是探尋的聲音中,卻夾雜了幾分不易明說的小欣喜。
“我……”
不等刈楚出聲,一直沒搭話的夏蟬倒是不滿地輕哼了聲,道:“嬈姑娘,你可是不知道,他現在倒是快活得緊呐!”
什麼意思?她輕輕蹙起了眉頭。
卻聞夏蟬接著解釋道:“我方才去前院回來,就見到他剛從一個姑娘的房間內出來,哼,虧得我們姑娘還這麼擔心他,他倒好……”
“你方才,”門口的少女一下子便抓住了夏蟬話語中的重點,攥著帕子的手不禁緊了緊,輕聲問道,“你從姑娘的房間裏出來了?”
“可不是嘛!”夏蟬將嘴鼓起來了,拿著帕子從刈楚的後麵輕輕打了幾下他的後背,惹得他不滿地轉過頭來。
“你少說幾句!”他有些煩躁了。
“哎,你這個人!”夏蟬被他瞪得一噎,登即又叫了出聲,“你凶什麼嘛,你就隻會對我凶!你有本事做,還沒本事讓別人說了——”
“阿姐,”她還未嚷嚷完,刈楚早已不耐,上前一步將眼前的少女輕輕推到門後,聲音低緩,“阿姐,我進屋和你慢慢解釋。”
“好。”
不知怎的,聽著夏蟬的聲音,薑嬈的心情竟莫名低落下去,剛一晃神兒,眼前的少年已輕輕拉著她退回了屋內,“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屋內一下子黑下來,眼前的少年緩緩轉過身子來,眸光清淡。
“阿姐。”他垂下眼,仔仔細細地盯著麵上仍帶倦意的少女,恰巧看著她鬢旁有縷發絲垂落了,便心下一動,按捺不住地將手輕輕探了過去。
薑嬈一怔,卻沒有躲開。
他如願以償地將她的發絲便在耳後,又緩緩收回手來,指尖已不知不覺地冒出了些細密的汗珠。
她隻覺得被他的手撩.撥的地方兀地發燙起來,喉嚨地一下子幹澀得發緊,還未出聲,刈楚已經輕柔地勾起了唇角,道:“阿姐,我這次是來同你道別的。”
“道別?”
“是。”
少年的麵上有著一閃而過的恍惚:“按道理,我已經被趕出倚君閣,是不能回來再找你的,可我總覺得,還未同你正式道別就這樣離開了,有些不……不太好。”
薑嬈抬著眼,靜靜地聽他把那段話講完了,又抿了抿略略發澀的嘴唇,點頭道:“好。”
“那……”少女又接著詢問出聲,“阿楚,你可是想好,要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