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似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遙州城……可好?”
她……可好?
沉璧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得被提起,又驟然被放下,重重地掉入了無盡深淵之中。
她的唇色微微有些發白:“殿下放心,薑城主無事。”
他此次進京連陸寧都沒有帶,有陸副將在遙州城內,薑嬈又會出什麼事?
一想到這兒,她不免好氣又好笑,“殿下為何不帶陸副將進宮?”
說不定帶上陸寧,他就不會淪落成此番光景。
可話一開口,沉璧便有些後悔了。她頗為懊惱地踢了踢門檻,提著飯籃跑出去了。
尹沉璧走後,刈楚又躺回了原先的地方。闔著眼,開始養起神來。
不消片刻,他便沉沉入夢。
夢境裏,是一大片虛空的黑暗,他漫無目的地在這一片夤黑中遊走著。許久之前他曾懼過黑,也莫名其妙地恐懼過一條不深不淺的河流。
河流的一岸,有一位用頭巾包著頭發的婦人,看不清麵容。她正蹲在河岸上 兩手往河裏不知道在推著些什麼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一道火光,緊接著便是喧騰的流水聲和鼎沸的人聲。他微微蹙眉,夢裏竟然還有鐵鏈碰撞之聲,尖利而刺耳。
恍然間,有人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殿下!”
他這才睜開眼,看見眼前不知何時冒出的人時,還有些疑惑。
“你們是何人?”
他清冷開口。
對方滿臉焦急,“殿下,卑職是奉了陸副將之命,前來接殿下。”
陸寧?他一駭,“陸寧人呢,他在哪兒?本王不是讓他好好守在遙州城嗎?!”
怎麼膽敢私自抗命前來?
聽出了他言語之間的怒意,那兩人不敢回應,隻得一直說道,“殿下快跟卑職走,再過一陣兒,太子的援軍就要來了!”
他們這是光明正大地劫獄!
聞言,刈楚也不敢拖遝,直接從草席上一躍而起。一人遞給他一把長劍,讓他握在手中。
有了長劍為戰,再加之通往正門的路障基本已先前被掃清,又有援軍源源不斷而來,他出/獄的這段路程就輕鬆上許多。
刈楚一手握著長劍,一手握著方才尹沉璧交於他的軍符,闖破重重束縛。
“殿下——”
衝出大門的那一瞬,他看見高高坐於馬上正挑著劍的陸寧。後者也顯然看見了他,對他疾吼道。
馬蹄聲陣陣,陸寧一下子便飛奔至他麵前,翻身下馬。
“殿下,請上馬!”
人群外火光四濺,劍光淩冽,照亮了整個夜空。
刈楚低歎一聲:“你怎的來了?”
不是讓你好生守著遙州城嗎?
“是城主讓卑職來的。”正說著,不遠處又有一道利箭射來,陸寧身形一閃,用劍身將那道箭羽打落,“所幸卑職來了,殿下`身子可有無恙?”
“本王無事,”聽見陸寧這麼說,刈楚也不好責備他,將手上的韁繩抓緊了,“咱們速速離去吧。”
“是。”
陸寧領命,又從一旁牽過來一匹馬,再次翻身。
陸寧偷襲大理寺是出其不備的,所以自從監獄到走出大理寺大門這條路走得順暢很多。後來,隨著對方的援軍不斷湧入,他們逃亡的這條道路就變得愈發困難。
陸寧在前方開道,漸漸不支。後方又有他兵追擊,一時間,他們這對人馬便陷入了前有狼後有虎的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