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時隔多年,竟然在距離京城千裏之外的徽州見到了他。

陸翹咬緊唇瓣,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哭出聲來,到時候夫人肯定會追問下去,自己的身份怕是很難藏下去。像夫人這般好的人,絕對不能連累她。

“夫人。”

夏妙然抬頭,聽見了車外陸焉的聲音。

等他說出自己的懇求時,夏妙然沒有任何的錯愕,仿佛早就猜到了陸焉會說這番話。

夏妙然這次掀開了車簾子,看向陸焉的身後,終於見到了這個讓陸家兄妹情緒波動極大的慧寂。

他有著出色的容顏,身著破舊衣裳,也難掩他眉眼間的矜貴,好似這人從生下便沒有受過苦難,一派氣定神閑。

慧寂一雙眼睛望進了夏妙然的眸子中,莞爾一笑。

夏妙然,你我果真有緣,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自然沒有遺漏陸焉那乞求的眼神,無奈地說道:“你帶他回府上便是,我帶著這幾個丫鬟逛街,正好這邊有幾家新開的鋪子,看看也是極好的。”

陸焉和陸翹鬆了口氣,感恩地看向夏妙然,無法用言語表達他們的激動。

“你記得快些回來,我這幾個丫鬟拎不了那麼多東西呢。”

陸焉高昂地說道:“夫人您就放心吧!”

陸翹忍不住回眸盼了盼慧寂。

慧寂平靜地回望著她,頷首一笑。

那眼神柔軟,是陸翹最為熟悉的觸動感覺。

陸翹鼻尖一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是了,就是他,不是冒充他的人。

慧寂目光波動,垂眸哂笑,重新活了一次,原來就是這種奇妙的感覺麼?

“陸焉,你雙親的身亡,我甚是歉疚。”

陸焉唇瓣顫唞著,他用袖子擦著眼淚,哽咽道:“爹娘從不後悔。”

慧寂歎了歎氣,一手落在他的肩頭,微微用力,道:“我定不負陸家。”

陸焉傻笑著,眼中帶淚,道:“隻是可惜,爹娘走的時候,沒能知道您的消息。”

慧寂眼神複雜,幽幽說道:“撞壞了腦子,成了個廢物。等清醒後,卻發現什麼都變了。”

陸焉擔憂地望著他,鼓足勇氣道:“您現在還好麼?”

他扯唇而笑,看著陸焉那真誠火熱的眼神,道:“好了,一切都好了。”

不知道這次見到老友,會不會在那張冷麵上看到大驚失色。

從慧寂發現陸焉在徽州時,就察覺到了和前世的一些偏差,等他見到夏妙然,聽到她的聲音後,這才終於確定,重來一次的人,並非隻有自己。

那小子,現在定過得很滋潤吧。

馬車駛動,街景一晃而過,像極了人死前的那一瞬間所想,讓慧寂記起了前世的種種。

“這便是我給您講的聞人翎,聞人府。”

慧寂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微微整理了一下,看到殘破的鞋子,無奈搖頭,自己這副模樣見到聞人翎,總感覺落了下風,罷了,無所謂。

陸焉冷不丁帶回來個人,他自己的心裏頭也有些虛,可是他也實在不放心讓慧寂去客棧住宿,畢竟他身份非同一般,比起外麵的客棧,那還是這裏更讓陸焉放心的下。

所以陸焉便帶著慧寂進了府,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沒在院子裏見到蔣氏,這讓他鬆了口氣,遇見蔣氏,那才是真的會被責罰。

這時,一聲響亮的哭聲打破了寂靜。

聞人翎手忙腳亂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不小心還被門檻給絆了一下,如果不是及時扶住了牆壁,肯定會被摔個踉蹌。

聞人翎將垂落在眼前的發絲捋在耳後,臉上的驚恐簡直讓他變了個人似的。